“君人,这是怎么了?”长铭扶着后腰赤脚下床来,到了叶若云身边,故作亲昵地问道,似乎并未在意身后太守略微诧异的眼神,“有没有伤到哪处?我去给你取药来?”
“别”,叶若云拉住他的手腕,旁若无人地将长铭带回床上做好,“你好生歇息要紧,这些事有我处理。今天还是觉得累吗?孩子有没有踢你?”
“唔……”长铭自然而然地把头靠在叶若云的肩膀,而叶若云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它总是不老实,你一走就踢我。”
萧声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而太守带着一帮衙役齐齐扭头,似乎不忍直视,直到两人腻歪了好些时候,才回头问道:“你们是一对君卿?”
长铭反而以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太守:“草民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需要解释吗?”
这下更是令人哑口无言。
“可是本官听闻,你们是前几月才来了此地。原是居住何处,眼下又为何来?”太守又板着脸问道。
“我二人游山玩水,居无定所,自北方而来,因卿子有孕而来江南安胎,不过是希望能暖和一些,为孩儿着想。”叶若云也面不改色地唱双簧。
“居无定所?”太守似乎抓了一处把柄,冷笑出声,“是居无定所,还是不便言说?”
“大人是青天父母官,有什么不可说的?”叶若云淡淡道:“自此地往西北去,一路可见六座大山,这最近的一座便是……”
眼看叶若云便要将自己所见所闻侃侃而谈,太守连忙挥手将其制止。
“巧舌如簧!”
长铭起身赔笑道:“我家君人就是爱玩笑,还请大人恕罪。”
随着他微微俯身低头,那绛元甜美的气息似乎也更为乖巧,即便太守不过是个和生,也被这气息熏得心软。
无人防备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绛元,亦无人愿意伤害身怀六甲的卿子,本性即是温柔,也是蔑视。
叶若云想了想,伸手要去翻出几片金叶子,没想长铭又坐回了他的身边,不动声色地藏住他的手臂,扼制他继续举动。
余下不过是寒暄两句,太守便告辞而去。
叶若云整好以暇地打量长铭:“当官的就是不一样,精打细算的,就怕我找你侄子要钱。”
长铭一脸淡漠地推开叶若云,接过萧声崖递来的斗篷披上。
“别人只是例行问案,你却突然出手阔绰,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例行问案……”叶若云思量一番,咕哝道:“他要问什么案来着?”
长铭哂道:“当然是找一个被人标记却又孤身一人的绛元,个头不高,使的一手好刀。”
萧声崖也听出一二:“来找你的?是甘仪?难怪方才……”萧声崖想起这两人一唱一和,实在汗颜不已,自愧不如。
“甘标早已气息奄奄,顾小舞知道我在何处。”长铭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说道。
叶若云愁道:“这也算不得是逃过一劫,甘仪难道心地仁慈,不会干出些‘宁可杀错,不能放过’的事情?”
“善人如何能是当朝中书省宰相”,长铭起身倒了三杯热茶,“他眼下在外要顾及胡莽之乱,对内却又除不掉逸景,蓝莫行事内怀犹豫,孟千之死云里雾里,安抚内臣,拉拢宁武,他顾不来这么许多,何况皇帝已不愿追究逸景的事情,如果他过分行动,此事泄露出去,让人知道他还要杀逸景的卿子,岂不是让顾小舞有了可趁之机?他只得谨而慎之。”
萧声崖忧心忡忡地叹道:“我们再换一处地方吧。”
“不换。”长铭断然道,“换了地方,岂不是要陪着太守演一出欲擒故纵?”
逸景在见到楚广良交于他的盒子,只是掂量一番,便笑道:“时候到了。”
“你想做什么?”楚广良心中隐约不安。
“不是本官想着做什么,而是问问你想不想取蓝莫而代之。”
“不想”,楚广良不假思索地答道:“如今朝野混乱,我取代了蓝莫,改日要被你送上断头台不成?”
逸景苦笑:“你这又是何意?就算心有怀疑,也不该宣之于口……然而我不能将你如何,害死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部署,以后也莫要做什么大军长了。”
楚广良头疼道:“亏得长铭能忍受你,说话吧,什么安排?”
逸景拍了拍沉重的木盒,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楚广良顿时面色惨白。
“下次甘仪的人再来寻你,便寻个接口,将赫连轻弦赶出涧河谷。”
“可他们是长铭心腹,在西南战场也为长铭立下了功劳。”
“所以你不能留着他们。”逸景断然道,“你拿了曲璃萤的好处,就要有所表示,现在不过是开门问候,下次再见你,就得有所回礼,否则你性命不保。”
楚广良拧起了眉头。
就如同长铭的远走是为了逸景,而牺牲他人的楚广良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无论这是不是逸景的示意,话一出口,便不需要多余辩解。
无论楚广良或者逸景,都是孤独的人。
“我知道你担忧他们二人生死,但是我自会再遣人随行守护,将他们送到西南花城。”
楚广良垂下眉眼,抱起那千金万两的小箱,缓缓转头离去,不过是咕哝了一声:“他们不会有事的。”
长铭在萧声崖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行走,而身后的忘熙与叶若云亦步亦趋地跟随两人,身边的叶徒云甩着马尾辫子东张西望。
“怎么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