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看了看这老臣微微躬身:“独孤大人所言极是,建宁王按理的确应继承我大唐基业,可建宁王如今年幼未满四岁,又该如何?”
这独孤极不慌不忙:“自古以来幼弟登基不在少数,至于何人辅政老臣不敢妄言。”
东华见这老臣极为谨慎,便也恭敬答道:“独孤大人谦逊,东华惭愧。各位大人都已知晓,此前朝月公主日日在紫宸殿批阅奏疏,可谓日理万机,因此这朝纲才得以运转如常,相信这若是辅政便也是朝月公主辅政,可莫说眼下是建宁王年幼体弱至今抱恙,就算是建宁王身强体健,如今也已是天命昭昭——女主天下,整个长安城内更是人心向背,立迎新主!东华不敢断言公主如何英明神武,但见诸位之请日日得以及时批复,三省六部无一日停摆,公主治世之才可窥一斑。”
“臣太常少卿裴胥,参见殿下。”此人拜完转头面向东华:“将军所言半分不假,这十余日来论治世之才,臣等丝毫不怀疑公主,但这女主天下,实是有违伦常,女子又如何可立于朝堂之上指点江山?”
东华回礼:“对于女子之命,看来裴大人多有偏颇,华夏伊始,华胥氏以华夏之母诞下伏羲与女娲,而后又有了炎黄二帝,三皇五帝更是尊奉华胥氏为华夏之族的始祖母。华胥氏带领全族,脚踩雷神之印,足迹遍布黄河上下,创渔猎,始农耕,开创了我源远流长之华夏文明,随后又传嗣于炎帝黄帝,这才有了我华夏子孙的生生繁衍,这华夏之本乃至华夏之根,可皆是源于这带领先民的始祖母。”
“臣鸿胪少卿长孙润,将军可曾想过百年前的武后?遥想当年武后称帝,血雨腥风多少年?武后更是先杀女后杀子人人闻风丧胆,将军可曾想过公主如若登基只怕也会如此这般腥风血雨?”
东华见这长孙润满脸横肉,竟敢当着满朝文武如此出言不逊,东华不由得怒从中来:“长孙大人,东华没听错的话,大人方才所言乃是武后。请问大人武后为何姓?”
“武后自然是姓武。”长孙润一脸不屑。
“那再请问大人朝月公主为何姓?”东华竖眉。
“李唐江山,公主殿下自然是姓李。”
“不错!公主殿下乃是堂堂李唐血脉,如若真与当年的武后比起来,那自然是更加顺理道法,但武后无论如何也是我大唐先帝七圣之一,大人方才一出口便是大不敬,想我大唐繁华盛世竟被大人说成了血雨腥风,不知大人是否以为我等皆是目不见物耳不闻者?那稗官野史大人不但轻听偏信,身为堂堂朝廷要员竟于大殿之上信口雌黄! ”
长孙润微微一颤,音量顿时降下许多:“可公主乃是女子,女子怎可身登大宝,君临天下?此举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东华凛然:“女主天下确不多见,纵观千年华夏也只有则天皇帝一人,但如若与寻常太子登基无异,又何需天现异象而昭于世人?所谓不可思议,前前后后又有哪一桩在大人看来应是理所应当的?是先帝突然驾崩?还是太子骤然离世?亦或是那程元振血洗含元殿?”
东华这接连数问已将这长孙润惊得瑟瑟发抖,要知道这当中无论哪一问都会将这长孙润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片刻,长孙润擦了擦额上冷汗颤颤答道:“微臣不敢。” 随即退回臣列之中。
顷刻之间竟没有人再敢上前言语。过了半晌却见又一人走了出来。
“臣户部侍郎刘宴,将军方才所言极是,这一桩桩惊心动魄,始料未及,在下也自然是对将军的忠勇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将军可否想过如若公主登基,百年之后这大唐的基业又要传到何人手里?当年则天皇帝为了此事可是险些又将我大唐至于水火之中。李家与武家之争也是近数十年内才得以平息。”
不等东华答话,朝月却突然说道:“不论本宫如何,这大唐天子本就应是本宫之幼弟建宁王,只可惜他现下年幼体弱,亲身经历了那含元殿的刀剑血刃后更是受惊过度。”
东华只怕朝月被群臣所动,赶忙接着说道:“建宁王与朝月公主乃是一母所生,先帝生前都是极为宠爱,公主欲立建宁王立为储君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此一来便可保我大唐万世千秋!”
那刘宴却接着说道:“此法眼下看起来似是不错,公主乃李唐血脉半分不假,但公主如今已为人妻,终有一天也会为人母,到时公主的子嗣姓甚名谁?那时只怕公主的子嗣会认为自己更有权继承这储君之位。”
已经开始说到储君,东华终于见到了进展但仍是半点不敢松懈,凛声回道:“此问看似有理,但若按此说法,历朝历代的储君皆有兄弟姊妹,除兄弟姊妹外又各有姻亲堂表兄弟姐妹数十乃至数百人,如若这数百人个个都认为自己可以继承大统,那这储君岂不是从来都是立了也白立?”
东华知道自己在讲歪理,那刘宴正要继续说,东华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大人可是要说因此才历朝历代储位之争不断上演,甚至不惜手足相残?”
刘宴沉默片刻点头答道:“不错,此处驸马又当如何解释?公主与驸马有朝一日也定会有成群儿女承欢膝下,此乃人之常情。”
东华对这刘宴印象不坏,此时竟然还想着给自己台阶下,东华微然:“东华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