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的心思东华是已看出端倪,可并未料到这块木头竟然一回京师便急急赶来请旨,如今的百草任何人如若想些什么的确是要先来过问自己这个师兄,就算不考虑这一层,李光弼身为朝廷要臣,百草又是宫中太医,若想要结为连理的确也是要圣上降旨赐婚才是最佳。
李光弼见东华凝眉不语,又郑重说道:“光弼一直以为自己对待仲太医仅是同袍或是同僚之谊,可当光弼得知她深陷险境处于危难之际才深切知晓何为心急如焚,待得知她的女儿身份之后心中更是难以自持,眼下光弼心中一片澄明,定会护她一世周全,还望主帅成全。”
朝月望了望一脸郑重的李光弼,又望着东华,此事的确要看东华,如若东华身为师兄应允了,作为一国之君也不反对的话,便按例下旨赐婚便是,可此人毕竟是百草,一直在东华身边的百草,按不得例。
东华默然良久才缓缓开口:“百草得光弼兄怜爱,是她之福,我身为百草师兄理应为她做主,但光弼兄你也知晓百草并非寻常官家女子,幸许就连这宫中的金枝玉叶也不可比拟,不是不想成全你,只是她既是跟在我身边的百草,我便必须问过她的意思依照她的心意,不论你是朝廷重将还是王侯郡公。”
大唐风气开放自由,婚配之事一般而言依旧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越是王公贵族享有的自由度反而越高,帝王自可一道圣旨下去促成一段姻缘,但大多王侯仍是自由择取。是以东华如此说法李光弼也能接受,便恭恭敬敬地谢过起身。
东华看着这一脸严肃认真的千古名将缓声继续说道:“你既已慎重思虑过,又是深夜来诉,我便即刻知会百草,也好让她早些思量了答复你。”
李光弼听闻忙回:“不急,光弼并非细腻之人,如今觊觎主帅之宝,主帅不怪已是大恩,只是光弼忧心若晚开了口让旁人抢了去不免悔恨终生,此事可让仲太医慢慢思量。”
东华听闻颔首,虽非心思细腻之人,但在此事上竟也像行军打仗一般半夜跑来抢占先机,果然也是真上了心。
李光弼退下后,朝月见东华依旧凝眉不语,上前轻声道:“我与你一同去与百草说,可好?”
东华点头:“好,你能一起那最好不过,现在就去。”
虽是行军,百草在这一月有余也只是躺着或者坐着将养,只是地方不是被东华换到了马车里便是换到了营帐内,况且并未伤到筋骨,因此也已好了十之七八,就是走路仍不敢太过使力,此刻正由一名女医和一名侍女扶着。
朝月禀退了女医侍女先告知百草已辟出寝殿一事,明日便可搬过去,百草却睁大了眼睛:“寝殿?我又不是什么公主妃嫔,哪里需要住什么寝殿,那太医令的府邸我都不去住,还住在太医院就好。”
东华却不理会百草的诧异,只淡然说道:“府邸都在宫外自然是不能去,寝殿既已都收拾好了你明日就搬过去,那寝殿叫温室殿,正适合养百草。”
百草眼睛瞪得更大:“你还真将我当草来养!”
朝月轻出一口气将东华推到一旁,好好的一件事被这人一说愣是变成了找间屋子养花养草。
对着朝月,百草收起一脸不满,朝月一边轻声问着百草的伤势,一边关切着过去数月行军的辛劳,百草许久不曾见过这般轻声细语的朝月,便也一脸感动,渐渐两眼含泪,可当听了李光弼之请,不禁又瞪大了双眼:“什么?那木头对我……”
东华却悠悠一句:“别告诉我你从不曾察觉,难不成他整日跟在我身后是属意于我?”
朝月瞪向东华,还真是百无禁忌,什么玩笑都说得。
百草当着朝月的面不敢瞪东华,却仍是撇起嘴来说:“难不成你是准备甩手将我丢给那木头?那还找什么温室来养草。”
朝月对这两人心生无奈,只得起身将东华又推远了些,只远远能听见便可,而后又回身至百草身前细细说了东华是如何答复的李光弼。
百草听完轱辘着两只眼睛望着站在稍远处的东华说道:“他既然去找师兄你了,那这事跟我就算没关系,师兄你找个时机回了他便是。”
东华还未答话朝月已是双眉蹙起:“百草你这是胡闹,论出身李光弼之父乃是原契丹酋长,其母是燕国公之女,可谓是出身名门,论才干你也知晓他是我朝大将,如此年纪便已官拜骠骑大将军,不出几年便会位列公侯,听他言辞恳切对你也是一片真心,对于姻缘大事你又怎可如此草草了事,起码也要思量几日看看自己心思究竟如何,那时再做打算。”
朝月说着说着不禁正色,百草便不由得紧张起来,轻声细语的朝月自然让人如沐春风,可一旦收起面上的缓色就会令人毫无来由的畏上三分。
朝月见此又放轻了微微靠前拉着百草的手继续说道:“宫中你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有你陪着自然是欣喜万分,可情字可遇不可求,今日你既遇到了定要谨慎细致,否则一旦错过就便只剩悔恨了。”
百草只低着头小声回道:“情字我一向都是敬而远之。”
朝月无奈,只得再望向东华。
东华只觉朝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仍是要百草自己想清楚。百草却低着头接着说道:“这李光弼在军中接触的久,人除了木头了些,其他都是极好。”两人等她继续说,她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问:“我可否单独与师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