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瞪大了眼看着林楠,林楠却不再理她,问紫鹃道:“你可愿一直跟着姑娘?若是不愿,我便寻琏二嫂子给你寻个好去处,若等我们临走时再安排,只怕人走茶凉,人家也未必会善待于你。”
紫鹃立刻跪下,道:“紫鹃愿意一辈子跟着姑娘!”
又慎重磕了头:“见过大爷,见过姑娘。”
黛玉此刻也终于醒过神来,脸上羞红,紫鹃对她极为用心,她也自认对紫鹃亲如姐妹,一直却只有紫鹃在为她操心,她竟未替紫鹃想过。忙起身扶了她起来,从手上抹下翡翠镯子,亲手给她戴上。
林楠取了一千两银票出来,递给黛玉,道:“明儿寻个外祖母和两位舅母都在的时候,拿了这个去把紫鹃的卖身契要回来。”
黛玉迟疑道:“大家原是至亲,拿银子去会不会伤了亲戚的情分?”
林楠叹道:“傻丫头,便是为了外祖母的脸面,这银子也是要拿的。”
他让人留意府里的动向,听来的都是些什么话?什么叫一草一纸用的都是府里的?什么叫一年绣不了半个荷包?他们家每年从江南一船一船的运东西过来,难道还抵不了黛玉的花用?下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做主子也不知道?黛玉的手艺差了府里哪一个?难道是一年半个荷包练出来的?
他这个妹子,看着聪明灵慧,实则是个傻的。堂堂三品大员的独女,来的还是亲外祖母家,竟将自己弄到这般处境。
紫鹃却比黛玉看的清楚,低声劝道:“姑娘,听大爷的罢。”
黛玉低头应了。
林楠赞赏的看了紫鹃一眼,这丫头心思灵巧,倒是不枉他为黛玉将人拢住,否则便是只因放不下黛玉,紫鹃也难免起了将黛玉和宝玉朝一块凑的心思。
声音略缓,道:“外祖母定是不肯收的,你就说,你年纪小,怕放丢了,先存在外祖母那里,要用了便去问外祖母拿。”
黛玉嗯了一声。
林楠见她乖巧,之前的恼意去了大半,见她眼圈红红的,看去好不可怜,叹了口气道:“你若不肯和宝玉断了往来,我也不勉强,只和你打个赌。”
黛玉抬眼道:“哥哥你说。”
林楠道:“现在宝玉待晴雯的情分你也看见了,等二舅母撵了晴雯出去的时候……”
黛玉惊呼一声,道:“撵了晴雯出去?为什么?怎么会?”
林楠淡淡道:“晴雯模样出挑,性子又轻狂,二舅母怎么可能容得下她,撵她出去是迟早的事。”
又道:“若二舅母不撵她,便当我今天的话没有说过,若是撵了,我不说让宝玉护她周全,只要宝玉能在二舅母面前为她求半句情,我便再不管你们的事。”
黛玉咬牙道:“宝玉定会为她求情,若是不然……若是不然……”
若是不然……以晴雯和宝玉的情分,若是宝玉连半句话都不肯为她说,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当真……
宝玉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大哥,他那般的笃定……
一时间心乱如麻,虽是不信,心里却总有一根刺深深的扎了进去。
林楠不等她多想,道:“天色不早,你回去休息吧,盈袖送姑娘回去,紫鹃留下,我有话问你。”
黛玉只得起身告辞,林楠等她出了门,才问了紫鹃一些黛玉的饮食起居等事,知道每年必要发几次病,吃着往日配的人参养荣丸,神色越发的冷了。
对紫鹃道:“老太太虽然疼她,却早已不管事了,舅舅更管不到内院来,而宝玉软糯无能,至于其余的人,不提也罢。我知道这些年,姑娘身边多亏了有你,否则日子只怕更难过。只是这个地方,寄居一时也就罢了,真要是呆下去,老太太护不了她一辈子,宝玉见一个爱一个,又全无担当,你家姑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当真许了宝玉,她能熬得了多久?”
紫鹃低头应道:“大爷的话,紫鹃明白了,也了。”
林楠点头道:“你是个聪明的,我们林家虽不如贾家基业大,对下人却还算宽仁。且我们家家声甚好,家里的大丫头,大多被外面的清白人家聘了去做了正室奶奶的,你自然也是一样。若是想配了管事或是跟着姑娘做陪房,也都由着你。我们林家不比贾府人事繁杂,这些事,我也好,姑娘也好,都能做十成十的主,你不信我,也该信姑娘才是。”
紫鹃红着脸应了声是。
林楠道:“姑娘年纪小,还不醒事,你日后跟着姑娘,多劝着些,也不必说宝玉的不是,只把宝玉院子的事,早早晚晚的讲给她听,她和宝玉在一处时,也看着些,别让他们走的太近就行。”
紫鹃应了,林楠又道:“你不要同姑娘一样,对宝玉还心存指望,我若不是看透了他的本性,又如何会同姑娘打这个赌?今儿在学堂发生的事,你不妨去打听打听。那茗烟和宝玉的情分也不浅,且今日之举都是为了护主……你信不信,今儿我便是让林全打死了他,宝玉都不敢说一个字。说到底,我又不是茗烟的正经主子,他只要劝一句,说要亲自教训,我哪有不放的?偏偏连这点担当都无,连那个叫李贵的都不如。如今对着我尚且这样,又怎敢为了一个晴雯在他母亲面前说话?日后……又怎会在他母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