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见他这样笑,李资就有一种闷的喘不过来气的难受感觉,他目光只落在窗外片刻便移回林楠脸上,仿佛方才只是短暂的分神,随意问道:“看见什么了?”
林楠笑道:“行人、马车、轿子还有酒楼……殿下应该还没用过午饭吧?”
李资讶道:“这你也能看出来?”
林楠笑道:“殿下喜欢喝热茶,若殿下刚用过午饭不久,此刻当正是渴茶的时候,殿下斟而不饮,可见饿着肚子。”
李资无奈摇头道:“都要成精了你!”
林楠失笑道:“原来殿下也有上当的时候,其实我只是知道舅舅还没用饭,殿下和舅舅在一个衙门,八成也没用。”
李资摇头失笑:“果然是成了精了!”
又问道:“怎么成了精的林公子,今儿会傻乎乎跑到工部去?”
林楠撑了下巴,唔了一声,笑道:“如果我说我是专门去见殿下的,殿下肯定不信。”
李资看着少年清亮的眸,缓声道:“你说,我就信。”
语气无比认真。
林楠叹了口气,闷闷道:“那园子,从选址到画图到选材买料,我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可不想建出个不伦不类的模样——现在人手是够了,可是工部的那些大爷们,可没匠人那般好脾气,定然不会高兴我在一旁指手画脚。”
顿了顿,嘴巴凑在杯沿上抿了一口,道:“所以,我想着趁尚书大人把活儿安排下去之前,和他说说好话,把事儿靠挂在殿下您的头上,这样我也可以狐假虎威,扯着殿下的大旗威风一把是不是?”
李资认真听他说完,最后总结道:“假话。”
林楠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是说我说什么都信的吗?”
李资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道:“说实话我就信了。”
林楠扑哧失笑道:“也就是挑自己相信的来信了——噗,这句话说的……”
他话没说完便停了,李资也明白自己说了废话,无奈道:“我倒是想信你,那你告诉我,刚才说的话,可有一句真的没有?”
林楠沉吟了一下,挨上车壁,道:“好,那就说真话。”
微顿了顿,正色道:“殿下在工部有日子了,想必也有些亲信……我想请殿下派我几个伶俐可靠的泥瓦匠。”
李资道:“你问陛下要人修园子,便是为了这个?”
林楠嗯了一声,再无多的话。
李资暗叹一声,道:“只要泥瓦匠?可还有别的?”
林楠笑道:“最重要当然是将我的园子修的漂漂亮亮。”
李资道:“你放心好了,反正现在我也没有旁的事可做,只一心给你修园子,但凡有不满意的地方,我给你拆了重做就是。”
林楠微楞,愕然看了李资一眼。
李资道:“怎么?”
林楠笑道:“我还只当和殿下心有灵犀,我这边想着让殿下帮我看顾些园子,殿下那边便讨了差事呢!却原来是皇上的意思。”若是李资自己讨的差事,便不会有“没旁的事可做”之语了。
李资听到“心有灵犀”四个字,神色微动,旋即敛去,笑道:“你怎的知道是皇上的意思,不是尚书大人派的活儿?”
林楠笑道:“尚书大人有几个胆子呢,敢让殿下来给我修园子?便是万分不待见,也只敢恭恭敬敬请您去最华丽最舒适的办公间,管那些芝麻绿豆大点的‘大’事儿……”
见李资神色古怪,林楠讶然道:“我只是胡说八道的……不会当真给我说中了吧?”
李资不置可否,道:“明儿我就将匠人一同派过来,你要的人也在其中,回头我便将名单给你。”
林楠见他不愿多说,亦不勉强,想了想笑道:“那几个泥瓦匠,我原要亲自看着他们做点活儿,既然殿下左右无事,不如再帮我一次吧——陛下让我今年参加秋闱,先生和师兄逼的我气都喘不过来了,委实没有功夫做别的。”
李资不知怎的,突然心情大好,含笑道:“我原就是奉命来给你使唤的,自然你说怎么着,便怎么着。”
伸手将林楠手上的茶水接了过去,道:“要出城了,外面的路不好走,莫要溅湿了衣服——车上备了手炉,要不我……”
林楠摇头,他连后世的暖手宝都不爱用,何况是一股子燥气的手炉?若不是实在冷的受不了,他是不肯沾的。
将袖子放下掩住手,道:“在正修的园子不远,有家小酒店,里面的厨子惯会做野味,虽比不得城里的细致讲究,但口味绝对一流——殿下还未用饭,不如我做东,请殿下去尝尝?”
又笑道:“早该请殿下吃一顿,只是京里过得去的酒楼都死贵死贵,那处的野味虽‘色香味’三个字只得了一个“味”字,但是当真是便宜,殿下不会嫌弃吧?”
李资道:“你若是吃惯了宫里所谓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外面只要是热锅热灶出来的东西,都嫌弃不到哪儿去。”
林楠在宫里也是吃过一顿饭的,那味道的确让人不敢恭维,笑道:“等得闲的时候,我让殿下尝尝我烤肉的手艺,殿下才知道何为美味。”
李资失笑道:“那倒要翘首以盼了。”
林楠笑而不答,掀了帘子,声音微提道:“林全带路,去上次吃獐子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