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王看了她良久,叹气道:“爹只希望他能看在你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能对你网开一面。”
夏芷荀心里一阵苦涩,夏炽陌对她可是半分情意都没有,若是父亲哥哥们都去了,她一个人又怎么会独活在世?不过她向来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只要有一些生机,她都不会放弃,她知道宇文疏影此刻正跟夏炽陌殊死搏斗,而这也是他们逃脱的大好机会,这几日她有意将兵权交给宇文疏影,就是想让他放下戒心,疏于防范,当然宇文疏影也想独掌兵权,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没时间劝父亲改变观念,直接附耳将她的计划说了,而后道:“等咱们回到北川,再找机会救出娘她们。”
北川王没料到她早有计划,听得有几分心动,不过这里防守森严,不会那么容易逃脱,他又是老病之躯,带上他只会是个拖累,沉吟良久后道:“爹老了,就算躲过今日,也没几天可活,你和你几个哥哥逃命去吧,爹留在这里,还能打消他们的疑心。”
“这怎么成!”夏芷荀急道,“女儿怎么也不会丢下爹您不管的。”
北川王心意已决,又一次握紧了她的手,郑重道:“爹已风烛残年,死不足惜,你们几个若能逃出去,从此隐姓埋名,平安一生,这样爹死也死的安心了。”
夏芷荀自然知父亲是想牺牲自己保全他们,但是如何肯,一劝再劝,怎耐父亲固执,只能含泪作罢,跪在父亲膝前,叩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就此别过爹爹,愿爹爹保重,希望还有再见之日。”一咬牙,狠心去了。
北川王颤巍着站起来,看着庭院深处,老泪纵横。
夏修宏已跟着宇文疏影上了战场,不过夏芷荀已跟他商议过,等到混战之时,找个机会逃脱,然后在北门汇合。
夏修博夏修远两兄弟在生死关头,也改变了不少,可惜没什么能耐,宇文疏影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中,更不可能让他们上阵拖后腿,只把他们囚禁在宅子里。
夏芷荀带了两套兵服让他们换上,让他们装作自己的亲兵,跟守门的侍卫说,她要去助宇文将军一臂之力,让他们放行。
侍卫只道她说的是真话,反正北川王和两位公子还在府里,有他们做人质,就爽快的放了夏芷荀。
到了北门,天已大亮,却未看到夏修宏,兄妹三人只能躲在角落里心急如焚的等待着,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看到乔装过的夏修宏,虽受了点伤,所幸来了。
夏修宏不见父亲,自然询问一番。
夏芷荀含泪说了,顾不得伤心,等到夜幕来临,偷溜出城,离平阳关远了,找了个山洞住下,夏芷荀才问战况如何。
夏修宏道,他走时,两方还在交战,还没分出胜负,总之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夏芷荀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夏修宏知她问的是谁,想起夏炽陌嗜血杀戮的样子,依然心惊胆战,如修罗般的人物,谁能是他的对手,道:“宇文疏影胜在骑兵,可惜人心不齐,一旦骑兵阵被破,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至于景王,你无须替他担心,我们应该庆幸没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夏芷荀偷偷松了口气。
往北跑了两天,夏芷荀到底放心不下父亲,又有些担心夏炽陌,便给三个哥哥留下书信一封,独自返回平阳关,有大哥在,救出母妃她们应该没问题。
夏芷荀换上夜行衣,潜回宅子,从窗外看到父亲躺在那张雕花椅上,先松一口气,进屋后,轻轻唤了两声,北川王没应声,走近了,抓了他的胳膊轻轻摇了两下,还是没反应,心里一惊,两指探到鼻息处,父亲已然没了气息,夏芷荀惊得后退一尺,而后趴在父亲的尸身上,无声大哭。
北川王在夏芷荀走后,便开始绝食,原本就身体虚弱,如此三天,就在夏芷荀来此之前的前一刻咽了气,结束了他大起大落的一生。
夏芷荀不忍丢下父亲,到底找了个机会,将北川王背出去,葬在郊外,没敢立墓碑,生怕被人打扰父亲的安眠,又守灵三天,以尽孝道。
两军交战已过去六七日,依然可以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隐隐听到远处惨烈的厮杀声。
夏芷荀赶到战场时,看到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有朝廷兵,有北川兵,也有鲜卑的骑兵,远处还有无数的黑影在厮杀,夏芷荀通过帅旗找到了夏炽陌,正如夏修宏所形容的那样,白马上的将军,银色的盔甲已被血染成红色,大刀底下无数人毙命,不过在她的眼中,夏炽陌不是修罗而是神明,如天神一般英勇无敌。
夏芷荀并没有上前帮忙,因为没那个必要,宇文疏影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就倒在夏炽陌的白马跟前,这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到底死在自己的贪得无厌之下,他若不贪心,不背叛夏炽陌一样可以报仇雪恨,他若不贪心,他依然是鲜卑族的大族长,他若不贪心,就不会让自己的族人遭受灭顶之灾,恐怕他到了黄泉之下也不得安宁,要被他无辜丧命的族人索命。
看着胜利的夏炽陌,夏芷荀还是没想上前庆祝,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心满意足矣,然后正当她准备转身之际,突然看到一支利箭射正中夏炽陌的心口,而放箭之人穿的竟是朝廷的兵服,她眼睁睁的看着夏炽陌从白马上摔下来,什么也顾不得,冲了过去。
还有一个看到射箭之人的是宣崇武,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