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答道:“好的,我满心喜悦地这样做。您的那只依旧空白的盾牌,请您给我拿过来。”待约瑟将盾接到手里,他就把自己的手腕刺伤,让血流不止。接着他用自己的血,在盾牌上画了一个十字架。然后说道:“现在您可以看看这纪‖念品,是表示着我敬爱您的;这尊敬与爱,永远和现在一样新鲜。”
艾佛莱克接过盾牌,看着它,现在它的底色为白,上面画了血红的十字。然后他别过脸去,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流下眼泪了。
约瑟死后就葬在沙拉斯,艾佛莱克为自己选定的墓地旁。而伯缇萨德兑现承诺,要带着他的家人走了。临走以前,他去见艾佛莱克的妻子伊威,问她说:“尊敬的夫人,请您告诉我,我要向哪里走才能到一个远离人世的岛呢?”原来他和约瑟一样,只听说过这个岛,却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艾佛莱克的妻子伊威是个博学多识的贵妇,便对他说:“带着你的家人向西走吧,到海边就驾船继续往西航行,在西边世界的尽头,是一座荒僻的小岛。但是那里没有人居,野兽和荆棘也很多。而因为它太过偏僻,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说出它的名字和它具体的位置。”
伯缇萨德说:“谢谢您,尊贵的夫人。”然后他就上路了。而赫提南加,艾佛莱克的小儿子,为了他深爱的姑娘伊莲塔瑞的缘故,也同他们一起踏上了旅程。他的名字此后不再出现在沙拉斯的记载中。
【二】
他们又旅行了数年,驾船穿过很广大的海洋,沿途有大陆延绵不绝;忽而陆地消失了,他们便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人烟兴旺的地带,不禁都有些期待而又有些惶恐了。最终他们是到了伊威曾经说的荒岛上,然而眼前景况与伊威说得又不尽相同。岛上没有阴森的可怖森林,也没有黑夜里出没的猛兽;小岛孤立在海中,中央有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周围树林环绕。隔着浅浅的海峡有一块陆地,从岛上都能看到陆地的轮廓。有人在那里定居,村子在广阔的绿色平原上像星子一样分散,那些分散的村子都用围栏围住。
伯缇萨德说:“这里的环境僻静而安宁,不会有人找来这里,我们就在此停下吧。”伊莲塔瑞、赫提南加和两位老人也都赞同。
他们在孤岛上定居下来,驾船与海对面的居民们频繁往来,关系友好。对岸的人们说着不同的语言,他们管那个海里的孤岛叫做“阿瓦隆”,意思是“苹果岛”,也叫“玻璃岛”,因为那里的湖泊和绿树像绿玻璃一样明净美丽。
在阿瓦隆的生活过了两年,艾妮格对伯缇萨德说:“儿啊,自从踏上这座小岛,我便感到不对劲起来了。如今我终于能对你诉说,因为我已经明白我的感觉并非臆想。伯缇萨德啊,这个小岛上时间是不会流逝的,我现在确信无疑了。”
伯缇萨德问:“为什么这样说呢,妈妈?”
艾妮格说:“跟你踏上旅途以来,我越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加速流逝,怕是很快要去找我的哥哥了。然而抵达阿瓦隆以后,我的生命非但不再加速流逝,反而陷入了静止:我不会再每天起床时就感到比头一天晚上更加虚弱,也不会面对湖水发现自己的视野更趋模糊,我感到自己的每一天都与前一天一样,今天也与我们刚刚来到的时候一样,不衰老也不年轻,永远维持在风烛残年的时候。”
伯缇萨德说:“妈妈,你大概是出现了错觉吧。阿瓦隆的美丽风景令你的心沉醉了,于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又过了十年,艾妮格仍然健在,她对伯缇萨德说:“伯缇萨德我的儿子,我一定不是在说谎了。你仔细看看我,和十年前又有什么变化么?我的一切都被静止了。”
伊莲塔瑞——此时她已经和赫提南加结婚多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也对她的哥哥说:“我相信妈妈所言非虚。我看着我的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然而我自己的面容和身形都与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伯缇萨德终于不得不承认:“或许你们说的是对的吧!然而,那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艾妮格忧伤地说:“不,孩子!我不想这样的生活。驾船送我去对岸吧,那里有春夏秋冬,也有生老病死。这阿瓦隆一定是仙境了,但让我回到人世去吧,这样我就能早日归向我的造物主,不用在生命最鸡肋的时光里,惶惶不可终日。”
伯缇萨德说:“妈妈,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若你死了,我和妹妹都会感到悲伤!”
艾妮格摇着头:“伯缇萨德呀,你依旧年轻力壮,因此你巴不得永远留在你最喜欢的这段生命里。然而我呢,我已经走完了我的大半生,该安享死亡的宁静了。死亡在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