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山上山下交战了一整天,到太阳快落山时,安德罗梅已然胜券在握。然而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时,身后一阵嘹亮的马嘶声响起,一个不留神一条铁制的锁链已经像蛇一样缠上了他的镰刀,紧紧绷住让他动弹不得。
身后马蹄重重落下,转眼之间苏南就一改昨日的落魄,神气活现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安德罗梅认出他手里的正是昨天锁他的铁链。苏南抖了抖手上的铁链,安德罗梅这才第一次听清了他的声音:“将军,你手下的士兵还是调‖教得不够啊。”
安德罗梅试着挣脱他的束缚,但没成功:“阁下见怪了,我猜只是并非所有人都像您那么卑鄙而已。”
“哈哈,是啊!”苏南大笑了几声,紫色的眼里划过一丝凶狠,“所以他们都被我杀了!”
这才比较符合自己对他的想象,安德罗梅心想。这个时候他依然十分冷静,见无法摆脱苏南的锁链,索性就把手一撒,突然消失的拉力让苏南一个趔趄,连忙退了好几步。他趁这个机会抽刀出鞘,两人混战在一处。
当他抽‖出刀来的时候,苏南小小地吃了一惊,没料到他还有后手。其实他回来得看似威风,实则窘迫无比。他一路从山下杀上来,只有曼提斯和刚多拉斯两个帮手而已,身后的追兵却数以百计。他没办法,要逼退他们只能从安德罗梅下手——他也懂擒贼先擒王。
太阳西沉到只剩一条红线,苏南终于制住了他的死对头,自己也累得筋疲力尽。但总归是结束了,胜负已分。
“都住手!”他大声喝道,“你们统帅在我这儿,想留他命的现在从老‖子的人身边退开十步远!”他站在安德罗梅身后,粗铁链被折成几折抓在两只手里,紧紧压着身前人的脖子,稍一用力对方就会窒息而亡。
安德罗梅的部下看这架势,迫于无奈只好照做,然而他们还没动,就听被勒住的安德罗梅挣扎着发出一声斥责:“谁敢!”
他的部下看见指挥官森然的神色,生生收住了脚步。
苏南毫不犹豫地勒紧了锁链,引来安德罗梅一阵狼狈的咳嗽和喘气声,他凑在对方耳边,用玩世不恭和挑衅的声音低声说:“将军,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杀你吗?”
安德罗梅没理他,突然趁他贴得近时发起了一个肘击,盔甲上手肘部位的突刺重重地击打在苏南柔软的肚子上,令后者猝不及防地感到一阵剧痛。
“我‖操‖你大‖爷的……”苏南弯下腰,疼得额头上都泌‖出了冷汗,但手依然死死地抓着铁链勒住安德罗梅不放。他本来就没有安德罗梅高,再一弯腰直接把安德罗梅带得往后倒去。安德罗梅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勒断了脖子,在他眼前发黑脚下发虚的时候,小时候被安德里亚掐着脖子摁在墙上的记忆又像鬼魂一样缠了上来。
这一段记忆的重现仿佛恰到好处的轻轻一击,敲断了他脑海里用十二月北极冰冻成的那根名为“冷静”的神经。
——给我去死吧!!
下一秒,周遭的人们就看到,被勒得只剩一口气的安德罗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生生抓起苏南的双手举过了头顶,把锁链从自己的喉咙上拿开,然后一脚把苏南踹了下去。他的身后是不知几许的山崖,站在上面能听到下面湍急的流水声。
双方士兵都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被推出去的苏南反应非常迅捷地抓‖住了安德罗梅的脚,把他也拽了下去。一时间山崖顶上一片安静,只有天边的太阳沉默地一点点下移,沉入地平线,不见了踪影。
安德罗梅被推下山后落入了湍急的河流,冬天河水不封冻,只是冰冷刺骨。昏厥的他没漂多远就搁浅在岸边,被冷水冲了好一阵才转醒。醒来时他还有点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恍然,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苏南拉下山的。有些费力地撑起身,他一眼就看到了跟自己相隔不远的苏南,好像还没醒。他艰难地爬起来,感觉四肢都僵冷得不像是自己的,沿河而上沉默地在水下摸索着自己的兵器,找到后又一声不吭地把它从水里捞了起来。浸在冷水里的金属冷得他一哆嗦,随后就没知觉了。安德罗梅忍住头晕眼花,用镰刀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苏南旁边,一点一点蹲了下来。
然后他伸手到腰间,把还佩着的刀抽了出来,金属摩擦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假如苏南不是被这声音弄醒了的话,安德罗梅就已经成功把刀刺进他胸膛里了。多亏他醒得及时,往边上一滚捡了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