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塘脑子疼的要炸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去,差点撞上了紧跟着他的邵晏之。后者脖子上套着个摄像机,手举着似乎在随时抓拍一样,沈塘又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他肯定上辈子欠他了,怎么就跟这祖宗纠葛上了?
——这事儿还得从那天说起。
沈塘当初去李婶家问这位冤大头先生的时候,可从来没想到,看起来非常高贵冷艳的富家公子,实际上是个这么“古道热心”的人。当初他那句话,沈塘只当做戏言,可没想到从那天后,沈塘就借着蹭饭的机会,时不时赖在他家里,顾名思义是要给他做的美食拍照,拍视频。
“邵先生,邵公子,邵老板!小的这是去卖菜,您这金贵的身子跟着去……”凑什么乱呐!
沈塘在心里抓狂地呐喊!
闻言邵晏之将摄像机从眼前挪开,面带不赞同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了个“no”。
“这你就不懂了,你说我在c市那样的大城市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踏青采风?”
邵晏之白了他一眼,“体验生活!”
“……哦。”沈塘装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分外的不忿,有钱人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太有钱了,花钱来体验贫穷,没钱的人却在挣扎着……
比如他qaq
“那随你,你开心就好。”说完,沈塘开始将昨晚收割好的空心菜,一捆一捆地往三轮车上搬,大概整理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浑身是汗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
“沈塘……”也许是吃人嘴软,邵晏之有点小心翼翼地看了沈塘几眼,“你没不高兴吧?”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呐,邵先生,我怎么会不高兴?”
沈塘微笑了下,把挎在肩上的毛巾取下来擦了擦汗,又拍了拍手里的塑料凳子,看着浑身着装整洁从容的邵晏之,有点促狭地说:“倒是你,要跟我去就得坐在这小凳子上,一路颠簸着到县城里,你要是愿意点个头,我再当你一回车夫!”
邵晏之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那辆分外拥挤的三轮车。
可随后他的兴高采烈就被那一颠三簸的车子给颠没了,只剩下叫苦连连。当他伴随着碧绿碧绿的空心菜一起被运到县城里的时候,他腰酸背疼的几乎要站不起来。
还是沈塘跳下坐垫,扶了他一把,才将邵晏之拉起来。
沈塘对着邵晏之挤了挤眼睛,又摇了摇头,“年轻人,你这样子不行啊,年纪轻轻的,腰怎么就不行了呢?看来得多补肾……”
邵晏之:“……”
邵晏之:“搬吧。”说完他把摄像机拉到了脖子后,开始人生的第一次……弯腰为了替别人搬东西。
这时候,邵公子的内心是感动的,如果邵老先生在他面前,他一定拍着桌子,振振有词地说:看!我跟傅博启不一样!
傅园博,c城最出名的富二代,当然这此出名跟彼出名可不一样。
把因为一路颠簸而散乱的菜整理好,这时候路上的行人才多起来。铁头村到县城颇有一段距离,赶来不及早市,两人是趁早来的下午场,这时候下班的行人还不多,俩人还有空喘口气。
“怎么想到跑这么来这么远的地方抢占市场?”邵晏之玩笑地看着沈塘。
“乡下都是农民,哪家哪户没种点东西,在那里卖,难唷!”沈塘眼尖儿,伸出手去猛地揪下了一片叶子,趁着邵晏之没留神,一把伸到他面前才摊开手,可怜邵晏之猝不及防之下忽然看到白皙的手掌里又肥又绿的……带着白色斑点的蠕虫,吓得倒退三步,差点被椅子绊摔倒在地上。
——要不是扶住了三轮车,估计要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塘一只手叉着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把又肥又胖的虫子抖到一旁的绿化树里,才上前想要安抚下有些受惊的邵晏之,可没想到后者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用力“啪!”地一下将他手掌拍飞,面上带着嫌弃之色盯着他,恶狠狠地说:“别!碰!我!”
沈塘也不生气,收回手握了个拳头清了下嗓子,很严肃地说:“邵晏之同志,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您怕虫子的!”说完食指和中指合并,做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说着还是忍俊不禁笑的眉眼弯弯。
邵晏之本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但看到沈塘笑的如同弯月一样的眼睛,心里那股子郁气忽然就消散了,闷闷地说了句“你知道就好”,低下头摆弄他的宝贝摄像机去了。
但沈塘看不到的地方,低着头的邵晏之却对着摄像机做了个古怪的表情。想笑却又笑不来,眼角别扭地弯了弯,又板起了脸。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沈塘的笑,那样自然而且如沐春风,心里熨帖极了,又觉得自己可笑,这种心情极难言喻,邵晏之二十四年里还未曾体验过,很快他像以往那样将之抛在脑后,不在细想,端起机子,跑到一旁的天桥上,对着湖天一色的江面拍了几张孤舟摇曳的水景,这时候路上人多了起来,他听到了沈塘的吆喝声。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纯天然无农药绿色有机蔬菜,保管您吃了还想再吃,不来试试看吗?一捆只要三块哦~~~~~~”
邵晏之刚跑下来,沈塘就甩了一样东西过来,他仔细一看,竟然是还残留着余温的腰包,鼓鼓囊囊的装满了零钱。
“快啊!还愣着**什么,找钱找钱!”
“哦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