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却摇了摇头,神色肃然:“先前我曾跟你提过,我留下,是因为家人都在这里。季葭姐姐身体不好,她无法离开这里,有她在,哥哥自然也不会走,除了家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所珍惜的一切,全部都在这里。”
沈清汜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这个季葭有些意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看着袁乾和袁桐月因为她甘心赴死?然而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只是试探道:“姑娘口中的季葭是……?”
听他问及,袁桐月当即打开了话匣子:“季葭姐姐是哥哥的未婚妻,他们从小一同长大,关系特别要好。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吗?以前我们不住这里,当浊气开始由北向南蔓延时,哥哥带着我和季葭姐姐南迁,途中我们和季葭姐姐走散,当时我和哥哥都以为她凶多吉少,伤心得不得了,好在上天垂怜,在两年前我们来到这里时,让我们与季葭姐姐重逢。”
说到这里,袁桐月微微皱眉:“只是大概同我们分开之后,季葭姐姐过得很不好,重逢不久之后,她就染上重病,开始时还好,到了最近几个月,渐渐地只能成日呆在屋子里,哥哥担心这病会传给我,于是一直亲自照顾季葭姐姐,最多只是让我打打下手,从不让我太过靠近。”
“那你兄长如今身体如何?”思及从袁乾身上感受到的死气,沈清汜又问道。
袁桐月被他问得有些莫名:“挺好啊,就是最近他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大概是为了照顾季葭姐姐有些太过劳累了……聂公子,莫非我哥哥身体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沈清汜道:“……我只是见他身上的污浊之气似乎比你更重,故而有此一问。”
袁桐月闻言一惊,不疑有他:“我……我不知道这个……”
沈清汜想了想,柔声道:“还请姑娘将右手伸出来,手心朝上。”
“怎么了?”袁桐月依言向他摊开右手。
“恕我冒昧。”沈清汜低低地说了一句,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袁桐月只觉得一股寒气流入身体,比之浊气还要更加阴冷,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爬过她的血脉,这顿时勾起了她心中对于浊气发作的恐惧。不可避免地,袁桐月缩了缩手。
沈清汜轻轻扣住她的手腕,低声安抚:“没事的。”
“……”袁桐月有些迟疑,看着沈清汜认真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执意挣扎。
沈清汜阖上双目,仔细感应着袁桐月体内浊气的情况,他尝试着接触了一下这种在他沉睡十年之后肆虐人间的东西,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种浊气的浓郁程度虽然是前所未见的,却又似乎与他注入袁桐月手心的灵力有着莫名的联系。
沈清汜皱了皱眉,开始尝试着用自身灵力引导浊气。袁桐月轻哼一声,体内的浊气受到牵引开始缓缓流动,阵阵刺痛传来,让她忍不住再次缩手。
“没事的。”沈清汜制住了她的行动。
袁桐月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种刺痛感突然间便消失了,一股暖流取代了先前的冰冷,从内而外地,渐渐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原先身体里的那种沉重感不见了,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向她诉说着久违的愉悦和轻松。
“这是……?”袁桐月惊喜地看着沈清汜。
沈清汜依然闭着双目,他能感受到袁桐月体内的那股浊气在他的引导之下,缓缓流向自己体内,与他自身的灵力融为一体。浊气依然阴寒,然而他却没有感到半分不适。
不出所料,这种至阴至寒的力量对于自己,果然没有半分影响。
沈清汜呼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袁桐月惊喜的目光:“姑娘感觉如何?”
“嗯!”袁桐月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久没有感觉这么好过了,谢谢你!”
沈清汜笑着摆摆手:“我也不过是略作尝试,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姑娘不妨将令兄唤来。”
在用同样的方法解除袁乾身上的污浊之后,沈清汜有些失望地发现自己没能找到袁乾所带死气的源头。此时时间已经入夜,黑暗仿佛有实质一般地包围了这个世界,烛火微弱的光芒也被浓厚的黑色吞噬。
在袁氏兄妹的照看之下,沈清汜和衣而眠。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觉得自己就像失明了一样,这种感觉倒是似曾相识。
听着袁氏兄妹关门离开,他们谈笑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沈清汜翻了个身,他想着,或许改日他可以换换其他方式,不找出袁乾身上死气的源头,他总觉得有些不能放心。
☆、季葭(修)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浊气正在一点点逼近,沈清汜却没有发现半点有人寻来的迹象,他曾看着窗外,不止一次地怀疑,就算有人找他,这人是不是已经死在外面了。
然后,沈清汜就忍不住思考了一下更深入的问题,比如: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省得留在这里给那不知道是谁的混蛋陪葬。
“为什么不行?他明明把我们都治好了!”是袁桐月的声音,她好像又和袁乾吵起来了。
沈清汜眨了眨眼,通过窗子看着院子里争得面红耳赤的兄妹俩。自从三天前解除了他二人体内的浊气,他们脸上血丝般的青色纹路已经渐渐退去,连带着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比一开始亲近了不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袁乾一直反对自己前去“医治”他的未婚妻季葭,这几天下来,沈清汜与那个传说中的季葭也一直无缘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