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放下铺开,形成一张沙发床,父子俩齐齐在客厅里打地铺等泰蒙回家。灯没有完全熄灭,大门也没有全部关上,这样只要泰蒙一走进院子,他们就可以看见他。
巴德兰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对一只光头这样牵肠挂肚……
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明明对这个人讨厌得要死,愚蠢、傻瓜、丑八怪之类的词说得冰冷无情,毫无压力。有时候巴德兰会进血色森林里采集一些药物,泰蒙通常会凑上来,摆出一张大白痴笑脸说要跟着一起去,虽然心情超级不爽,但巴德兰通常也不会拒绝。因为那时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有个免费劳动力可以供你奴役,遇上变异兽的时候,还可以将他推上去吸引变异兽的注意力,自己安全撤退回家,多划算啊!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习惯了这五年来的日夜相伴、打架斗嘴,他看这只光头也不那么讨厌了,渐渐的,还觉得蛮顺眼。
光头进血色森林了,同一件事,以前他想着,死在里面别再出来讨人嫌了吧!如今他念着,蠢货!你最好平安回来……
君海澄穿着小睡袍,窝在巴德兰怀里,让爸爸用手掌给他揉软乎乎的小肚皮,时不时瞄瞄外面,树影摇曳、黑沉沉的一片。
其实小孩子心里头也挺后悔,谁能想到引发变异兽潮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豆子哥历险记”里头的那株金翠二色的美丽植物呢?豆生也就算了,人家是个真真正正的十五岁少年,又一直生活在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废奴村,可他业已两世为人,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花的出现,与变异兽异常之间的关系。
果然是包子皮披久了,吃得太肥了,有靠山不用愁了,前世那点子危机意识就丢到爪哇国去了么?
但愿今晚所有的变异兽都睡着了,但愿干爹、豆子哥他们能完好无损地回来,自己在意的人受伤流血死翘翘什么的,真的是一件很讨厌很讨厌的事情。
时至深夜,人还是没有回来。
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的巴德兰,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慌,干脆爬起来,用小被子把儿子裹得紧紧的,免得他着凉感冒,然后抱起来走到许久未用过的,搭在二楼楼顶上的木制瞭望台上,眼光越过八米多高的石头城墙,望向夜晚的血色森林。
君海澄从被子里艰难地钻出颗小头来,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小孩子爱困,撑了大半夜,后来就忍不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感受到巴德兰上楼梯时的震动,才又醒了过来。
秋天的风不冷,却凉浸浸的,吹到人脸上,十分醒神。
往外望过去,夜晚的血色森林,雾朦胧一片,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好像有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兽在撕咬盘旋,加上时不时传来的变异兽暴躁凶残的怒吼,天地之间到处都飘溢着邪恶的气息,令人头皮发凉。
不单只巴德兰父子在自家屋顶上看,还有不少人爬到城墙上去眺望,在静默的黑暗中,陆陆续续地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君海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虽然看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模样,不过也足够新奇的了,这么多活在几万年后的人啊!其实跟地球二十一世纪的人长得也没啥区别……话说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又等了三个小时,依然不见人影,这下子差不多全村的人都出来了,紧张与恐慌的情绪在不断蔓延。
进去找鬼焰花的人,泰蒙是村长兼村里最强武力的勇士,同时还是这群废奴的精神支柱,冬鱼平时为废奴村出谋划策,本身能力也十分靠前,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猎手,要是这些人有个什么好歹,那对即将面对变异兽潮的废奴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豆生的爷爷马瑞,一位已经一百八十多岁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木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等自己的孙儿回家……
巴德兰的眼神越来越冷,裹在黑袍里的瘦削身子竟隐隐颤抖起来,君海澄心中一颤,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叫了一声:“爸爸!”
巴德兰拍拍他的背,低声说:“别怕!”
君海澄咬咬唇,乖乖点头,我不怕的,所以爸爸你也别怕好吗?你不是常说干爹是蠢货,蠢得连老天都懒得收他吗?干爹他,一定能够平安无事回来的!
天际已隐隐露出一丝曙光。
菲罗斯站在城墙上,眼眸深处闪烁着笑意,但脸上却一脸沉痛,十分悲伤地说道:“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看来,村长他们都已经……唉,凶多吉少了!”
登时就有崇拜泰蒙的人反驳他:“胡说!村长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有事?”
菲罗斯阴冷而笑:“他怎么就不会有事?村长也是人,又不是神,该死的时候还是要死,我只不过把事实说出来,你不喜欢听,那是你的事,我只说我的。”
那人顿时气得脸色通红,握紧铁拳,就要扑上去打这个小白脸一顿,被站在他旁边的加兰拦住,那人挣扎着嚷道:“加兰,你放开!你忘记安鲁是怎么死的?就是被这个无耻小人害死的!如今又来诅咒村长,老子要一拳打爆他的脑袋!”
“冷静点,凯!”加兰低声吼道,想起自己惨死的好朋友,加兰看向菲罗斯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我当然知道安鲁是怎么死的,但是现在村长他们还生死不明,我们这里还不能乱明白吗?先让他再得意一下!哼,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