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木板,另一手正用一柄小刀将其细细削尖。而他的身旁,则立着一名蓝衣男孩,一双桃花眼弯如新月,满面笑容。
不一会儿,那木板便被削为一柄剑的模样。海映星拿着它挥了挥,递于男孩手中,柔声道:“好了,这个送给你。”
男孩兴奋接过,嘻嘻哈哈在院中奔跑着,犹如第一次飞上蓝天的雏鸟般欢快。他挥舞着手中木剑,不稍片刻,矮处枝桠上的枫叶便被纷纷斩下,翩然坠地。
海映星见状,来到男孩身侧,俯身轻抚他的头顶,“这样可不行啊,海镜,这把剑不是用来斩断树叶的,而是用来保护别人的。”
海镜仰首回望,一脸懵懂,“保护?”
“没错。”海映星蹲下身,双手搭于海镜肩头,神色忽的郑重,“今后不论你手中所握的是怎样的剑,都要为了保护而非杀戮而挥。”
海镜歪了歪头,“但是……如果不打倒对手,怎能说明我足够强?”
海映星微微笑了,“小傻瓜,真正的强者并不是看他能够夺去多少人的性命,而是看他能够守护多少人的性命。我会让你变强,强到足够保护一切重要之物,待到那时,你就不必再伤害任何人了。”
海镜愣了半晌,才理解海映星的话语,展颜一笑,连连颔首,轻轻环住海映星肩头。海映星面上堆满温柔笑意,抱起他幼小的身子,向林内走去。
枫叶盘旋天际,如彤云弥漫,红蝶飞舞。红叶堆就的嫣红画面中,最后一片树叶悄然坠地之时,二人的身影已消失于枫林深处,再不留一丝痕迹。
海镜醒来时,眼帘中便映入如枫叶般鲜红的帷帐,目光往下,则是风相悦穿着一袭红衣,满目担忧地凝注自己。
“醒了?”见海镜睁眼,风相悦松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一顿,立即放开。
海镜只觉脑袋仍有些晕眩,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坐起,“嗯……做了一个令人怀念的梦呢……”
见他身子不稳,风相悦忙上前扶住他,“是么?关于你父亲的?”
海镜默默点头,握住风相悦的手,轻倚在他身侧,“我梦见我年幼时,父亲告诉我,手中的剑应是为了保护而挥,而不必杀害任何人。”
说着,他的手指霍然一紧,声色微微颤抖,“……可是,我却连教导我这句话的他都无法保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那副模样……”
听着这带了颤音的话语,看着这个平日笑靥盈盈的人变得如此脆弱,风相悦只觉心情异常沉重,轻抚着他的肩头,动作不觉充满怜惜。
但海镜并未流出泪水,反是苦笑一下,“姬千幻说得没错,或许父亲真的已成为了我的心魔……”
风相悦心中悲哀更甚,“海镜,即便如此,你也已将这心魔解除,让海映星得到解脱了。”
海镜似是忆起了此前情形,眼中再度浮上忧伤,“但愿如此……那些虫子……”他顿了顿,面带嫌恶,“虽不知那些虫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但现在看来,乌兰雪山上的那些干尸与朱莲岛定然脱不了干系。”
风相悦一听,脑中亦浮现那些细虫扭动的身影,不由心头一颤。但见海镜情绪未有好转,他所有注意力又移至海镜身上,面上不知不觉带了浓浓担忧。
发现风相悦忧心忡忡,海镜忙绽开笑容,拍了拍他的面颊,“好了,我没事了,别担心。我还该谢谢你拦住了我,若是我失控杀了乌思玄,此时定会后悔万分。”
风相悦嘴角浅浅一勾,“哼,谢什么,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做傻事罢了。”
海镜见他恢复常态,不觉失笑。忽然,他笑容微敛,“父亲……他们的尸首呢?”
“还在那洞穴中,但我带着你走出时,储物室的机关便自己关闭了,要试着去把它打开么?”风相悦低低道。
海镜轻叹一声,“不必了,我来时曾观察过,那机关从外部无法开启,就让他们一起长眠地底吧……”
风相悦“嗯”了一声,神色忽的一凛,“可是诛心剑被乌思玄带走了,现在三柄神剑都落在他们手中了。”
海镜也一瞬肃然,“是么?那我们赶快去找姬千幻,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谁知他方欲下床,身子便是一软,只得重新倚于床边。风相悦急忙扶他坐好,“别着急,待你身体恢复,我们再去也不迟。”
海镜无奈应下,闭了闭眼,“是啊,现在我这样子,什么也做不到。”他的目光凝聚于自己掌上,盈满怀疑,“说到底,我连重要之人都无法保护,又怎能自信的说自己能够解决朱莲岛之事。”
见海镜少有的消沉,风相悦心知他已因海映星与穆向陵之死而心生疑惑,不由长长一叹,“海镜,人的能力终归有限,不论多么强大,想要保护什么,就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人们为了保护终究不得不举起剑刃,但其上染满鲜血之时却又会痛苦不堪。”
说着,他偏开头,眼神望向一侧墙面,又似乎透过那墙面看见了更为遥远的东西,“……不过,你不必因此而却步,你只要如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前进就好,后方的事情我会为你全部解决,我的手已经沾满鲜血,就算再次弄脏也无所谓了。”
海镜一怔,只觉风相悦的决绝仿若一道光芒,为自己映出了前方道路。他从未想过,世间竟有人愿意为自己以身做盾,背负一切肮脏之物,只求替自己铺平前方道路,心头一时百感交集,动容得几欲落泪。
将那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