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相悦眼中不禁划过一丝喜悦,迈步向前。海镜面上谨慎之色却并未褪去,手臂一横拦住风相悦,“那么回答我,为什么在船上时,你会对相悦出手?你难道忘了他是你的弟弟么!”
风离言目光一动,浮上一层淡淡暖意,视线如水流般将风相悦包围,“我自然没有忘记……我正是为了确保他上岛之后仍能自保,当初才会出招试探。”
“仅仅是试探?当时若我不出手,他现在早已成你剑下亡魂了!”海镜脸色一沉,出言少有的咄咄逼人。
感受到海镜周身散发的寒意,风离言勾起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容,“你很关心他?”
海镜未料到风离言会如此询问,略一停顿,低低道:“我与相悦早已定下白首之约,不关心他还能关心谁?”
“……海镜!”风相悦一惊,面皮腾地泛红,不由脱口喊道。
风离言见状,笑意逐渐加深,面孔现出几分柔和。他忽的踱步向风相悦走去,“相悦,看见你现在这般状况,我也终是了结了一份心事……我真的没有想到,最终在这里遇见的人会是你。”
最后一字说完时,风离言也在海镜身前顿住脚步,眼中毫无敌意。海镜见他如此,横在风相悦身前的手臂缓缓放下,再未隔开二人距离。
风相悦抬首凝视风离言平淡的面容,也绽开笑颜,“……哥,我也没想到能够再见到你,当初你为了我……我以为你已经……”
言至此处,他的语声已略带哽咽。风离言见他眼圈发红,垂首不语,抬手揉了揉他头顶,温声道:“当初救你出岛是我唯一的心愿,也是我在船上能够苦苦支撑下来的缘由,因而你不必为此自责。说实在的,若是没有你,我在那些监工非人虐待之下,或许早已失去希望,精神崩溃了。”
风相悦轻咬嘴唇,只是默默点头,心中愧疚之情仍未消去。海镜却不由疑惑,“那你现在怎会成为了攸篁的魔君,为他效命呢?”
风离言顿了顿,“那时我身受重伤,被抛进大海,却恰巧为岛主所见。而后,是他命人将我捞起,带回王宫,并命上一代天目魔君授我武艺。上代魔君去世后,岛主又让我接替魔君之职,变成了今天这般状况。”
海镜登时更为不解,“我想攸篁将你带回宫,并不是为了让你接任魔君一职吧?你究竟做了什么,会令他改变心意,让中原虏回之人成为魔君之一?”
乌思玄听着他们对话,突然噗嗤一笑,低声道:“看来你们并不了解岛主啊,对他来说,是非善恶根本不重要,中原人与朱莲族也没有多大分别,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刺激与趣味而已!”
风离言眉头微蹙,表情一瞬凝重,“不错,所以他挑选的四位魔君皆非朱莲族人,并且都不是容易控制之人,但于他来说,这种不确定性反而更能激起他的热情与兴趣,所以即便我们并未服从他的命令,他也从未责备。”
乌思玄又笑了起来,却因牵动伤口而低吟一声,捂住胸膛缩于地面,“不过,风离言,岛主自从有了你之后,便再未碰过任何人,我本以为你们二人已是情比金坚,没想到你竟会在此时背叛他啊。”
风离言瞳中掠过一丝戾气,声线突然放冷,“我并非是为了背叛他而来,我之所以到此,是为了救他。”
“救他?你在开什么玩笑?”乌思玄冷笑道,“至少我能看出他对你用情至深,你这样做只会将他推向绝望深渊。”
风离言突然转身面对乌思玄,目如寒霜俯视而下,“看来你对岛主的了解也不过如此……你实在没有资格对他说三道四,还是闭上嘴吧。”
乌思玄被风离言气势所迫,竟无言以对,只得愤愤一望对方,咬牙不再多言。风离言重新面对海镜与风相悦,虽面如止水,心中却已波澜万千,思绪中俱是攸篁的容颜。
风相悦见他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哥,你方才说要救攸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他对我们做过那么多残忍的事,这些你都不在乎了么?”
风离言心知要寻求这二人帮助,必须将一切坦诚,轻轻一叹道:“起初,我的确也恨他入骨,但此后愈是接近他便愈是明白,他从一开始便身陷绝望之中,正因为他对自己的存在和未来感到迷茫,才会在强烈的刺激中寻求自己活着的证明……而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原因,便是他从小被束缚于这个岛屿与岛主的责任之上,因此我才想让他自这一切中解脱。”
说着,他的神色越发严肃,一字一句皆是郑重如坠千斤,“不仅是他,整个朱莲族也是如此,只因被束缚于这片小岛,才会日渐衰落。不论中原与朱莲族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恩怨,我们首先同样为人,其次才为异族,彼此之间又为何不能共存理解?”
此言一出,厅内一时静默,仿佛时间与空气都已凝固,唯余海镜等三人相对而视。
须臾,海镜淡淡一笑,笑中不带丝毫愉悦,反倒略有慨然。他上前一拍风离言后背,正色道:“此言虽不错,但你又可曾想过,或许正因为我们同样为人,有着同样的yù_wàng与渴求,纷争才会永世不绝。”
风离言微微一怔,继而无声一叹,神情略带苦闷,“是么,说到底,世人终是摆脱不了无休止的争斗么……”
风相悦听罢,不悦蹙眉,一手一边搭上二人肩头,仿佛想要灌入力量般地重重一按,“就算无法摆脱又何妨?我们的行动为何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