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一次真是可以安心赴死了。
只是或许要搭上凌漠一条命陪自己呢,不过那人也不会怪自己吧。
风无咎独坐在轮椅上,他看着头顶如烈火般燃烧的绚烂枫叶,略显沧桑的俊美面容上却出现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听到院外传来的熟悉脚步声,风无咎微微闭起了双眼。
凌漠在外面远远地就看到了风无咎的背影,他不等龙踏海继续引路,纵身一跃,留下残影一片,身子却已是落在了轮椅旁。
看见闭着双目宛若沉睡的风无咎,凌漠一时竟不敢去打搅对方,他愣愣地站在轮椅边,看着风无咎那一头黑亮的长发如今也和自己这般变得花白,心中所感所慨自是非比寻常。
过了好一会儿,风无咎嘴角一弯,双目却不睁开,只是淡然说道,“可是有故人造访?”
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龙踏海知晓风无咎已然依照约定入戏,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他一边缓步上前,一边说道,“义父,凌叔特地来探望您了。”
“噢……是凌兄吗?”
凌漠听到风无咎这般亲昵地唤自己,顿时忙不迭地答道,“风贤弟,是我。我回来了。这些年,你,你可还好?”
风无咎听到那把熟悉的低沉嗓音,慢慢睁开了眼,他抬头看了眼面带风霜的凌漠,一手轻撩起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银丝,笑着说道,“故人依旧。只是故人已老。”
凌漠被风无咎说得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了下来,他忍不住双手环抱住风无咎,追问起了心中的疑问,“风贤弟,你告诉我,这些年来,可是有宵小伤你害你?!兄长我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龙踏海警惕地看着两人,背负在身后的右手悄然捏紧,他虽然认为风无咎是个可信之人,但他也必须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风无咎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面色有些阴沉的龙踏海,对已因为自己的伤病而显得面目狰狞的凌漠说道,“宿疾旧伤而已。做杀手的,总是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听你义子说你身中奇毒,难道无人能解?”
凌漠痛心地抱着消瘦许多的风无咎,再次追问道。
这一次,没等风无咎说话,龙踏海便替他答了。
“义父所中之毒颇为霸道,小侄请过不少良医都束手无策,之前有良医曾指出或可以内力将义父体内剧毒逼出,只可惜小侄功力不济……不过现在凌叔您来了便好了,想必义父体内的剧毒能靠您的神功逼出也说不一定呢。”
凌漠对龙踏海的恭维毫无兴趣,他唯一想的只是救风无咎,然后带着他离开这个地方,之后,不管风无咎想去哪里居住,就算是皇宫,他也会逼那皇帝老子挪屁股腾出地方来!
对自己的无量神功,凌漠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咧嘴一笑,柔声对风无咎承诺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塞外闭关苦练无量神功,如今我神功已成,若要为你逼毒必不在话下。事不宜迟,现在便让我试试吧。”
“好,那便麻烦你了,待我身体好些之后,定要与你共饮三百杯。”
“那些都不必多说,待你好了之后,咱们就丢了这轮椅,让我带你出去好好走走转转,也好散散心,解解闷。”
凌漠爽朗一笑,沧桑的面容上却更添了几分魅力。
风无咎见凌漠如此心急着踏上死路,眼里对这痴情的男人也多了丝怜悯,可是这一丝怜悯却绝不会阻碍他与龙踏海之间的约定。
毕竟比起自己真正热爱的义子来说,凌漠仍是一枚可以牺牲的棋子,哪怕对方武功盖世,哪怕对方深爱自己。
被凌漠急着推进内室行功的风无咎忽然转头又看了眼守在一旁的龙踏海,对方是那么的年轻,英俊,那双深邃如海的眼里沉沉一片,叫人如何也看不清。
第十八章
将近十年的时间未见,凌漠的武功比风无咎想象得更为进展神速。
那被龙踏海称为剧毒的玩意儿在对方浑厚内力的催逼之下,竟在一个时辰的功夫里便被逼出了大半,不过与此同时,风无咎也的确察觉到凌漠似乎为此消耗了不少精力和体力,更甚至对方也有了中毒的现象。
“这毒果然厉害,无咎,且让我歇息片刻。”
凌漠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才不得不暂时停了手,虽然从一开始,他便察觉自己在替风无咎逼毒之时,对方体内的毒素尽管会随着汗液排出,但是……却又似挥发进入了空气中更甚至钻入自己的体内。
这样奇异的毒倒是让他一时防不慎防,但是为了救风无咎,他也顾不得自己循环中毒,仍是竭尽全力运功替风无咎逼毒,结果却是让自己中毒颇深。好在这毒从风无咎体内出来后便没有再回到他的体内,这样一来,想必自己即便给自己逼毒也不会再累及对方。
“凌兄,算了。这毒你是解不了的,即便你解了,我们也是不能再活着离开了。”
看到凌漠待自己一片痴心,风无咎也终是有些心有不忍,他看得出凌漠此时的精力已几乎消耗殆尽,而自己那阴狠的义子想必也已准备出手将他们两人一举毙命了吧。既然已到了这地步,他也不想再瞒凌漠更多了。
“什么意思?”凌漠强打精神,他轻轻搂住了风无咎,言语之中却没有一丝责问。
他只是那么温柔地看着风无咎,想将这多年的相思之苦,一举尽诉。
风无咎淡淡一笑,也没有推开凌漠的怀抱,只是漠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