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尽数踢乱,花瓶翻倒摔碎,钢丝铁床来回移动发出巨响,只是没有人进来,他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门口方向,他在门口甚至这整列车里都安排了不少守卫,此刻却发现都是些花钱雇来的废物!
火车包厢的过道里,石诚一手按着军帽,嘴里叼着烟卷,百无聊赖的靠墙站着,看着手下将那几个守卫的死尸拖到角落里,地上立刻横七竖八的涂满纵横交错的血迹。
他知道元清河和周玉树在包厢里面,因为刚刚那一阵折腾弄出了很大的动静,让门口的守卫一个个抓耳挠腮挤眉弄眼,这才让他得了可乘之机,指挥手下瞬间将那几人无声无息的干掉了。
这一次,他充分尊重了元清河的选择。既然他想要自己解决一些私事,石诚也就由着他了,静静守在门外。
周玉树想叫叫不出口,脸色由红转变为青白色。他死死抠着绕进肉里的锁链,仰着脸望着元清河,他能看到的只是一双幽黯的不带丝毫情感色彩的眼睛。
蓦地,他突然明白了一切。圈套!这一切原本就是个圈套!李今朝是何许人也?他使的一个小小手段竟然能瞒天过海,让那个狐狸一般精明狡诈的李今朝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用元清河来交换张石诚,可能吗?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人一开始就存着杀他的决心,乖乖的回到他身边。周玉树看着这张他又爱又恨的脸,在绝望的窒息中把手伸到枕头底下——那里有一个可以保命的东西。
空气中的桂花香气逐渐浓重,一个温软轻盈的物品飞出去,元清河瞳孔骤然缩紧,他心脏跟着突突的狂跳,不由自主的放开手,飞身扑出去,想要握住什么珍贵之物一般,紧紧将那东西攥入手心,狠狠的按进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陈旧腿色的香囊,好像将他过去的记忆全部打翻,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他的一颦一笑,他清癯颀长的背影,他沉静落寞的脸,他自油纸伞,缓缓朝他走来。
他搜刮着回忆,才发现,手中这件,是璧笙唯一的遗物,是璧笙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他赤/裸着身子跪着,像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将那个陈旧的香囊紧紧的捧在手心,贴在怀里,浑身颤抖,等待着救赎。
周玉树挣脱铁链,胡乱披了件衣服就往门外冲,刚打开铁门,就被一洞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额头,他草草的扫了一眼血流成河的过道,对靠在墙上默默抽烟的人冷笑着说道:“参谋长速度够快!”
“那是因为你够蠢。”石诚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他对眼前这个人连话都懒得多说,周玉树既然能够活着出来,证明元清河又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错,犯了心软的毛病。他只往门缝里瞥了一眼,立时了然于心。他对手下吩咐道:“都在这待命,我进去看看!”
石诚走进去,随手掩上门,就看见元清河背对着他跪在床上,光裸的后背上几道凌乱的指甲抓痕尤为刺目。
周玉树冷眼扫视着走廊里的警卫和杀手,知道自己今天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他后背贴着门,反手伸到背后,悄悄的插上插销。
夏庚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用枪点了一下他的额角,喝道:“干什么?”随即,他的眼神一凛,瞬间变了脸色,周玉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灵活的拉开了一条从车顶延伸下来的毫不起眼的引线。他早已在过道里装满了炸药,就是预备着这样的突发情况能够逃出升天。
走道里像是起了连环反应,接二连三的轰然爆炸,车头的人已然发现出了事故,开始急刹车,列车立刻在铁轨上扫出一道耀眼的花火。
走道里,夏庚生和一帮特务连的杀手被炸了个措手不及,连周玉树自己也没能幸免,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软趴趴的滑下去,粘稠浓厚的血从额头流下来,他摇晃了一下脑袋,觉得视线良好,暗自庆幸没有伤到头部。
爆炸产生的大火很快就从四面包围过来,他冷眼看着血肉横飞的走道,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踢了踢夏庚生,发现他虽然还有气,但是毫无反应,他不再去浪费精神和体力,踉踉跄跄的攀着墙壁爬出了车窗。
石诚刚刚走到元清河面前,就听到门外一声巨响,他本能的抱着元清河一个敏捷的翻滚,将他按在墙角,两个人抱成一团,石诚护着他的头,缩在墙角,等待着外面过道里那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去。索性的是炸药距离这节包厢似乎较远,他晓得周玉树又使了手段,守在外面自己的人现在恐怕已经死得七零八落。
爆炸结束之后,外面的车厢一片嘈杂,烈火烧得车体噼啪作响,他没有心思去管别的,将衣服扔给元清河,去墙角拖他,却没拖得动,愕然发现这人又疯魔了。
元清河满脸的哀戚,是个痛不欲生的样子,好似又回到了一年前那场大火之中的表情,只用一双空洞无神的、悲哀的双眼茫然的看着他。
石诚火冒三丈怒极攻心,走上去甩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指着他骂道:“你小子又在这作死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他/妈/的现在要作死还得问问老子我答不答应!站起来!给我走!”
元清河被那两个大耳刮子打得眼冒金星,他必须承认,石诚要是真发了狠下了死手,那是能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他不得不把他那一腔子悲哀的情绪暂时放下,像转醒过来一样缓缓穿好衣服。
石诚见他恢复意识,也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