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哗哗的流,那样子别提多丑了。
苏迦看的恶心,扭头从柜子里摸出一块布片递过去,一点儿都不想开口安慰他呢。
曾山和看着面前的布片,眼睛一亮,忙伸手接过,边擦眼泪鼻涕边道:“娘,还是你对幺儿最好,都拿棉布给幺儿擦脸。”
“这好东西不该糟蹋了,幺儿用过之后,洗干净了还给你。”
苏迦余光瞄了一眼布片上的鼻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艰难道:“不用了,不过是一块布片而已。”
曾山和立刻把布团吧团吧塞胸前了,末了,还扬起脸,露出一个自以为纯良的笑容,“谢谢娘,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苏迦:“………没什么,”她盯着曾山和的脸,一字一句道:“谁让你是我儿子呢。”
曾山和嘻嘻笑着,伸出手拉扯着老太太的衣袖撒娇道:“对了娘,二房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左右儿子下午也无事,就去寻牙人来。小丫早点卖了我们也好早点拿钱,你说好不好。有了钱,咱们晚上去割两斤猪肉回来吃,儿子好久都没吃肉了,馋的紧。”
苏迦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真切的发现,曾山和对于卖侄女是一点儿内疚都没有的。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今后日日与她相对,苏迦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蹿进心脏,随后又通往四肢百骸,让人止不住的发抖。
“娘,你怎么了?一直在抖,是不是冷了啊。”曾山和诧异的看过去,面上带着浮夸的关切,却不见他动身去给老太太拿件外衣披着。
苏迦摇了摇头,嗓音粗哑,“没什么,娘就是站的有点儿久,腿麻了。”
“喔。那娘你过来坐吧。”曾山和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苏迦并不想过去挨着他坐下,自个儿坐到床边去了。
缓了一会儿,她恢复如常,叹了口气道:“今下午你别去寻牙人了。”
“为什么?”曾山和不解,“难道是娘觉得之前给的价低了?”
苏迦顺坡下驴,“是啊,太低了。”
曾山和一梗,耐着性子给他娘讲道理,“娘,四两银子不低了,小丫毕竟只有那么一点儿大,人家买回去还要养几年的。其中指不定贴多少,仔细算还是别人亏了。当然,你儿子是谁啊,口若悬那什么河,又聪明又机灵,愣是把死的说成活的,好不容易讲来的价呢。”
老太太若有所思,曾山和暗暗得意,果然他娘就是好糊弄,正想乘热打铁,把事情敲定,却发现他娘又摇了摇头。
“幺儿啊,娘刚才想了想,账不是那么算的。”
曾山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苏迦换了个姿势,声音拖的长长的,带着几分语重心长,道:“你听为娘跟你算啊。小丫今年三岁,人小吃的少,随便打发点什么都能活,而且还能做些轻松的活计。不说其他,看家传话什么的还是能做的。等以后再大点了,养鸡养鸭打猪草都能干了,闲暇时分还能跟着她娘学着打络子,日积月累,也是一笔收入。”
曾山和张了张嘴,弱弱反驳道:“可是娘,小丫长大了也吃的多啊。”
老太太给他一个“年轻人就是见识短”的眼神,得意道:“幺儿,你糊涂啦。小丫长大了,就嫁人了。不但不会吃我们家的粮食,她成亲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收一笔聘礼啊。不管怎么想,都是我们赚大发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曾山和皱着眉头,仔细想想,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是那四两银子”他又些不甘心。四两银子没了,他想吃的东西也买不了。
苏迦怜爱的摸摸他的狗头,带着菩萨般的慈祥道:“幺儿,凡事目光要放长远点,娘能管理好这么大个家,那可是有几分真本事呢。”
曾山和半信半疑,他们家他娘能说了算,难道不是因为他那几个哥哥蠢吗。
曾山和还想说点什么,一抬头发现他娘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回去了。
他烦躁的抓了抓衣袖,“那,那行吧。我去回绝了那牙人。”
老太太笑的像座弥勒佛似的,欣慰的点点头,“我儿就是聪明啊。”
曾山和心里那点子不快突然就散了。
“娘,儿子这就走了。”他步履匆匆的出了门。
苏迦关上房门,啪叽一下坐地上了。
太为难人了,差一点儿就兜不住了。
她擦擦额角的汗,只觉得身心俱疲,踉跄着走回床边,躺下了。
不管怎么样,此事算是解决了。
…………
下午未时三刻,曾山和嘴里叼着根草,双手揣袖子里,缩着脖子,慢吞吞的来到了村头。
那里早已经等了一个矮小的男人,看到曾山和来了,立刻露出牙花子,腆着脸笑迎了上来。
“哎哟哟,曾老弟你可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说着他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一团,扬起下巴,“你看我钱都准备好了,一分不少。”
曾山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