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来得及多想,丫头已经一嗓子喊了出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苏清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大厅,她发现兄长苏长卿也在,而此时父亲苏忠正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只见苏忠使了个眼色,道,“还快去接旨。”
见人已经到齐,衣着锦服的公公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拿出一道金黄布锦所制的圣旨,他将圣旨缓缓展开,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苏府苏长卿不负十年寒窗,金榜题名,位于榜首,特封为文状元,自明日起前往宫中任职;今苏府有女,苏清儿,笔墨传神,所绘之物栩栩余生,特封为皇家女官第一画师,请于明日立即移步宫中。钦此。”
话落,苏清儿差点惊掉下巴,第一女官?她画画的事怎么被皇帝知道了?天啦?发生了啥?皇帝还知道她是女子。苏清儿心里惊涛海浪,面上却并未改色。
苏清儿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兄长苏长卿已经跪下行礼,“谢主隆恩,臣接旨。”
“清儿,还不接旨?”苏忠轻声提醒道。
闻言,苏清儿赶紧跪下,行跪拜之礼,伸手去接皇榜,“小女接旨,谢主隆恩。”
手中接过圣旨,就如同凭空间落了块石头在身上,都说伴君如伴虎,她无法预知,究竟未来是福还是祸。
送走了公公,府上便是炸开了锅。苏忠万万没想到,今日,他苏府上竟出了两位朝廷官员,他以前万万没有对女儿报什么寄托和希望,如今接了圣旨,现在还未波澜起伏的心情还未平复。
“传话下去,为庆祝儿女入官,苏府设宴,宴请方圆十里百姓。”
于是,当下下午,向来朴素节俭的苏忠破天荒地开设了庆功宴给儿女。酒宴上,苏清儿看见,父亲脸上浮现出了多年不曾见得的笑容。
晚上,酒宴结束以后,苏忠单独将苏清儿叫到跟前,说了很多话。具体内容,苏清儿一句没记住,只记了个大概,说是要谨言慎行,在宫中不比在家中一类的话。苏清儿接连应下,算是答应了父亲。
翌日清晨,天一亮,苏清儿便和兄长坐着同一辆马车进宫入职了。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苏清儿刚上车时还假装睡了一会,可马车一颠簸,她便再也装不下去。
苏长卿许久没见到苏清儿,目光比以往炽热了一些,可一想到若是自己有任何越举的行为,长公主都不会让二人消停时,他便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彻底收敛。许久没见到苏清儿,他发现苏清儿近来越发消瘦了,该是最近考试宫里供应的伙食不好吧。想着,他还是没有将那些无足轻重的关心说出口。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将内心的疑虑问了出来,“清儿,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被选为女官入宫作画?”
闻言,苏清儿蹙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纠结此时,其实我本该名落孙山的。”
他见苏清儿一头雾水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想了想又道,“皇帝怎么知道你是女儿身?莫不是有人调查过你?”
苏清儿听得更疑惑了,“可是在书院,除了你和凌霄白安,基本没有人知道我是女身。”
苏长卿眉头紧锁,问题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皇帝既然没有戳破你女扮男装进书院学习的事,你便不要再多想了。入宫以后,谨言慎行,远离宫中那些妃嫔,远离是非。哥哥在朝中一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闻言,苏清儿心头一暖,她能看得出,苏长卿曾经没有尽到的责任和义务,现在已经在尽力的去弥补了。可对苏清儿而言,有些可以弥补,而有些事,永远无法弥补。
转眼间,便到了宫门之外,马车缓缓停下,苏长卿率先跳下马车,在车旁伸手接应苏清儿。
站在皇宫的大门之外,苏清儿便感受到了从宫内传出来的磅礴之势。在高高的宫墙之外,每隔数米便有一位身着甲衣的持刀侍卫把守着。
朱红色涂漆的巨门,两边是漆雕龙凤的檀木巨柱。在门的顶端,赫然悬挂着雕刻“承天门”三个大字的牌匾。
皇宫果然是皇宫,和一般的三进院甚至是王府大院都有着云泥之别。光是一个门,就已经让苏清儿由内到外感受到了来自宫里的磅礴澎湃。
出示了圣旨以后,侍卫放行。苏清儿和苏长卿在两仪殿之前的景福台前分别。他往两仪殿去准备上朝,而苏清儿便在宫女的带领下向太子所在的东宫走去。
一路走来,过往的不是多数中宫中丫鬟太监,偶尔路上遇到个什么娘娘,她一律只需要跟在丫鬟身后万福行礼即可。她只需要低眉顺眼,便可躲过一切目光。
苏清儿跟着一身粉襦裙,头梳双发髻的宫女走到东宫的大殿之内。
步入殿内,只见朱红色的漆雕巨柱上攀附龙凤。殿内十分宽敞可容纳数十舞姬一同在殿内跳舞,在大殿正中的那把黄金椅上有琳琅珠玉镶嵌其上。
走上玉阶,在金椅之侧有一个檀木案几,案几上整整齐齐落着一碟公文。案几边上放置着一只古朴精雕的香炉,有龙涎香自内轻飘飘的溢出,香气氤氲至整间屋内,苏清儿轻嗅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请女官在此稍等,太子去上早朝了。”
话落间,那丫鬟便转身离开了。此时殿内空无一人,苏清儿缓缓走到案几边上,一屁股坐在棉锦包面的厚垫子上,支着胳膊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