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毛丫头看着有些呆愣,倒是她身后站着的老妈子,心思多。”
姜可柔轻轻拍了拍袖中的残渣,嘴角弧度渐渐扬起:“听说昨夜王爷没去她哪儿,想来也很是可怜,只要她老实本分,咱们也不必出手,倘若存了争宠之心,那也莫要怪我。”
回汀歆院的这一路上,元小芫面对下人的行礼,只是微微颔首,一言不发。
英绿与张嬷嬷还以为她是身子太过沉乏,结果刚一回到屋内,这门才刚关上,她立刻冲到夜壶边上。
伸着手在舌根处用力掏着,很快便稀里哗啦吐了一堆酸水,还有刚才在姜可柔那屋里吃下去的点心沫。
“小姐!”英绿被元小芫这般举动吓着了,赶紧从桌上倒了杯茶,端来她身旁。
张嬷嬷一眼便看明白了,边递去帕子,边帮元小芫轻拍着后背:“这糕点有问题?”
英绿又是一惊,元小芫趴在桶旁缓了缓,接过茶水漱了漱口,这才起身擦着唇角道:“吃之前我说这糕点真香,那时便闻出了生草乌的味道。”
英绿一听,还以为是何毒物,当即白了脸色:“要不要叫郎中?”
元小芫软软坐在榻边,摆了摆手道:“是避孕的草药,量多会伤及胞宫,虽用杏仁粉遮了味道,可我对草药甚是敏感,想来她放了不少。”
张嬷嬷忍不住啐了一口:“当家正主昨夜就没来过咱们屋,老奴不信她正妃没派人盯着,明明知道,还做这样下作手段,我呸!”
英绿骂不出口来,只是跟着着急,帮元小芫拆发髻的手担忧地发抖起来:“亏奴婢之前心里还觉得,那姜正妃看起来像个温柔贤淑之人,没想得到,心思这么沉。”
“齐王更沉,也不愧为一对儿了。”
元小芫不由嘀咕了一声,还好声音不大,这两人似是没有听到,还念叨着姜可柔和齐王的不是。
元小芫思忖着张嬷嬷方才的话。
“姜正妃定是知道的,若是我今日没有发现,伤我胞宫对她而言又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她入王府这些年,还未诞下子嗣,保不齐元小芫日后有了身子,而胞宫之前受过损,想要她落胎,岂不是更加容易。
元小芫起身退去衣裳,掀开被子爬上榻,接着道:“若是我发现了,自是不敢当面撕破脸,暗自咽下这事……”
她恍然明白过来:“这是在提醒我,让我不要逾越。”
所谓逾越,便是说莫要她争宠,抢在了姜正妃前头生子。
张嬷嬷在元小芫开口前,就已经想到,英绿是在她说完后,这才明白的,不由气急败坏:“小姐当时就不应该吃的,多少吃进去了一些,是对身子不好的,我们即便不吃,她还能强迫不成。”
张嬷嬷又倒了杯温茶,将桌上昨夜放的百合糕取了一块儿过来,昨夜的糕点是专门备给王爷一起用的,王府内没人敢动手脚,元小芫吃着也放心。
张嬷嬷忙活完,来到英绿身旁,语气严肃:“你说说你啊,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些年,还是个小孩模样,咱们主子现在是侧妃,你一口一个小姐,是想惹麻烦么?”
张嬷嬷见她垂着头,一副知错的样子,语气也缓和了些,语重心长的给她解释。
“若是当面不吃,姜正妃定会明白,主子不是个好糊弄的,以后的手段,只会更阴,更不易觉察。”
元小芫喝了温茶,胃里舒服多了,听了张嬷嬷这番话,瞬间明白祖母为何非将她作为陪嫁了。
英绿被这几句话点透,顿感自己又蠢又笨,不免在心里自责了半天。
想着张嬷嬷年龄大,便先让她去侧屋休息,自己留下,守着睡回笼觉的元小芫。
元小芫也是心疼她,让她莫要一直挺着,英绿却说什么都不肯走。
只不过,这身子还是挺诚实的,坐在那紫檀桌旁,不一会儿也趴着睡着了。
清语阁的书房中,影十等候了多时,才见到书柜缓缓推开,齐王从暗室出来,面色有些苍白。
这几日鬼医刚至府邸,在暗室帮他各种试药,齐王被折腾的够呛,他有些摇晃,扶着案几才坐稳。
“出了何事?”
影十拱了拱手,将昨夜与今晨的事一并道来。
齐王表情一直平淡,在听到元小芫冲到夜壶边催吐那里时,蹙起了眉头,且眉心的川字纹越来越深。
他微阖着眼,又开始揉起太阳穴来。
影十说完,过了一刻钟,他才哑着声道:“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做戏。”
想来前两日去皇宫,云翰还特地在御书房外拦了他的路,他不由好奇起来,这女人究竟用了何法子,肯让云翰到现在,都对她放不下心思。
想着,齐王觉颇有些烦闷,起身在书房踱着步子,最终将门推开,对辛力冷冷道出三个字来:“汀歆院。”
元小芫睡醒时,已是下午,要不是饿得难受,她还不愿起身。
厨房端来的饭菜色泽艳丽,也不知是不是饿狠了,她忽然觉得这王府的吃食,比宫里的还要可口。
当然,这一桌菜肴在入口前,都是经过她细心查验过的。
正吃得开心,就听屋外脚步声至:“元侧妃,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