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事残酷至此。
凌云殿的大门打开,太子的府兵护送着一位女子进来,众人纷纷回头。
孟翩然一眼便看到了龙椅旁的太子和皇后,还有旁边死去的四皇子。
她深吸口气,脚步沉稳地走上前行礼。
“民女见过太子,皇后娘娘。”
陆良紧紧地盯着孟翩然。
太子牵着孟翩然的手走到皇后面前,“母后,儿臣要娶翩然为妻,这次宫变多亏了翩然相助,才能尽快镇压。”
皇后知道若是往常,以孟翩然的身份绝不可能,但如今生死关头走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不再深究太子所言是否当真如此,只摆摆手,“既是如此,也是有功劳的,你登基后若想,便封她为皇后吧。”
陆良听了这话,却哈哈大笑。
他没想到太子居然真的会娶孟翩然,皇后会同意,更没想到宫变开始太子这么快赶来,是孟翩然告的密。可笑他还以为故意混淆了时辰告诉孟翩然,太子便会猜不出来四皇子要做大事,又或许太子技高一筹,早就有所准备。
太子凝眉看着陆良。
陆良停了笑,看着龙椅前四皇子的尸体,又看了眼孟翩然。
“原来这世上,忠心与情/爱也不能两全!”
他一声大喝,向身旁士兵的刀刃上撞去,鲜血喷溅,委顿于地。
洛娴娴叹了口气,和晏容筠一起走上前行礼。
“还望日后太子登基,能遵循约定,为我晏家翻案。”
……
云国新帝登基,年号永安,同年追封高王楚颛靖为祟勇王,破例葬入皇陵。三个月后举行封后大典,册封民女孟翩然为永乐皇后,破例与新帝共居于乾坤殿。
永安二年一月,新帝重新调查当年的晏家谋逆案,一时朝野动荡,毕竟从未出现过新皇指摘先皇政绩过错。
但晏家之风范历来赞誉,百姓联名上书求还晏家一个公道,朝堂之上也未有多少人阻拦,是以彻查之事进行的极为顺利。
最终查出此案竟与已逝的静王和四皇子有关。
新帝为晏家平冤昭雪,昭告天下。世人以为被火烧死的晏家嫡长子晏容筠出现在朝堂上,婉拒了新帝封其为忠怀侯的圣旨,只求了一个恩典,那便是护晏家后代无过之人一个平安。
新帝大为赞赏,不仅允了要求,还赐下两块免死金牌。
百姓欢喜于晏家得以沉冤昭雪之外,也纷纷好奇除了嫡长子晏容筠之外,另一块免死金牌在谁的手里,难道晏家当年还逃走活下了一人?
宽敞的马车行驶在乡间小道上,车厢里传来一阵不成调的歌声,虽不悦耳动听,但也能感受到哼歌人欢快的心情。
洛娴娴靠着软枕,一边吃着酥饼,一边向晏容筠眨眨眼。
晏容筠笑着靠过来,伸出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洛娴娴咽下食物,咳了一声,神色恹恹道,“张铜牛,你可别再哼歌了,我都快犯病了。”
晏琢把马鞭还给车夫,挑起车帘进来,也连连附和,“夫人说得对,你别哼了,难听至极。”
张铜牛被几人噎了一下,动了动嘴。
他先是对晏容筠说道,“你可别再惯着她了。”
又看着洛娴娴,嘴里啧啧出声,“我看你这胃口好得很,脸泛红晕,气色不错,装什么病啊,小心胖成猪。”
最后嗤了一声晏琢,“这两人还没成亲呢,先叫上夫人了,谄媚。”
张铜牛哼了一声,起身出去坐在车夫身旁,“我这不是大仇得报心里高兴嘛。”
洛娴娴偷笑,“让你听听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籁。”
她变戏法一般摸出一支白玉箫,箫精致光润,微微带着点青碧色,尾端刻有竹叶纹样,缀着一条竹青色流苏。
“这是昨日路过镇子时市集上买的,我当时便感觉十分衬你,如今看来却是如此。”
晏容筠忍不住笑了,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
“我听你说你们那个世界的人都是用戒指求婚,便准备了这个。”
晏容筠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精细的玉戒,小戒指上刻着晏容筠的名字,大戒指上刻着洛娴娴的名字。
“我在上面刻了我们的名字。”
晏琢一见这架势,就起身出了车厢,与张铜牛和车夫挤在一起,三人拥挤的坐在车辕上,惹得张铜牛咋咋呼呼。
过了一会儿,车厢里传来一阵清泠婉转的箫声,带着温柔欢悦之意,随着马车的前进,沿路播撒在春光里。
……
四年后,淮阳城外。
这里几年前还是城郊,只有一个小茶摊支在这里,为来往的行人上一碗解渴的凉茶。
现如今这里热闹起来,只因为建了个私塾,教书先生颇有学识,学生多榜上有名,是以许多家便将孩子送来,短短几年,此地热闹起来。
每日傍晚下学时分,年轻的学子互相结伴而行,淮阳城不远,他们走半盏茶功夫便能回家吃饭。若是家里住的远的,私塾特意辟出了几间屋舍,让他们住下,休沐日回家。
瑰丽的夕阳下,学子们笑闹着,柔光映在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朝气蓬勃,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