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讲法纪,就讲家规!”
“长兄为大,现在三哥是长兄,他不说话,就都听我的!”
“不是这么论的吧?一家之主,以嫡以长,爷爷不在了,自然是大伯当家。大伯在京中,大哥在张掖,眼下,长房嫡长曾孙越三千说了算!越三千——”
“啊……啊?”越三千一愣,赶忙严肃起来,“我、我、我……”
越孛大声道:“你结巴什么?你怎么样倒是说啊!”
“我——”越三千斩钉截铁,“我全都听姑姑的!”
“三哥,你说句话。”越季走到越存面前,尽量心平气和,“二伯命你们前来,难道不是为了共同抵御鞑靼?而是为了跟宣府主帅争个你死我活?你有火器奋武王有火器,一旦开了火炮,不用鞑子从外头攻了,咱们从里头就把城给轰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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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高瞻道,“怎么回事?当初叫嚣得那么凶,雷声大雨点小?”
祝斗南皱眉道:“都是一群色厉内荏的孬种!”
高瞻担忧道:“跟忽而赫约定的时间,就剩几天了。奋武王和越家不除,岂不要食言?”
祝斗南不理他聒噪,朝着窗外眯起眼:“张家口堡吵得沸沸扬扬,你说,祝尧封听到消息没有?”
“两地离得这样近,自然听到消息。以奋武王的火爆性情,说不定立即就会带着印信亲来张家口堡。到时候,三面对质,岂不麻烦?”
“他到不了张家口了,更不可能当面对质。”
“殿下的意思……”高瞻顿时醒悟,“臣明白了!”
祝斗南不屑道:“你明白什么了?”
“殿下莫非要沿途设伏,将奋武王……”
“记住,要用火铳。一来,火铳威力大,确保万无一失;二来么……”
“二来,众所周知,越家带了大批火器,容臣再添些油加些醋,这行刺亲王的罪名,还怕落在旁人头上么?”
“一定要安排周详。孙成玉身边要安插得力之人。只要得了祝尧封印信,立即在张家口和宣化两地同时开城门,放鞑靼军进城。进了城,越家就算负隅顽抗,也只能巷战,火炮,就成了废铁。这几天,祝北觐要严密监视,一旦起事,立即拘禁,日后,他是制约揆文王的重筹。”
“是!臣立即安排。”
“慢着。在这之前,有一事,一定要先做个了断……”
“请您示下。”
祝斗南却答非所问地自语道:“事到如今,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本王去路。”
事到如今,也再无一条退路。京中,那要命的孽种祸胎正一日日壮大;眼前,内外交逼不提,还有伺机而动的越季和祝北觐,一有机会就会揭发他曾经的陷害。
祝斗南慢慢重复道:“任何人……”忽地声音一冷,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召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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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之夜,子时一过,便是十五了。月亮正圆。可他们越家呢,人鬼殊途,活着的,四分五裂。
为了让他们安心,越季一早熄灯躺下,手里拿着爷爷最后写给她的一封家信。漆黑一片,一个字也看不见,可不用看见,每个字都在心里,可就是想紧紧攥着,好像小时候攥着爷爷粗粗的手指,寂静的夜热闹起来,满耳都是快活的大嗓门儿:多吃点多睡点多穿衣……
越季突然失声而哭,怕人听到,忙得紧紧捂住嘴。
不知哪里飘来几声曲,单调、断续,像是怕这夜不够凄凉……
越季突然一怔,这声音,是吹叶而成,竹叶。小时候,六哥常常吹竹叶给她听,即便她那时淘气没耐烦,也还记得零星的调子,腾地一下坐起,轻手轻脚披衣下地。
追随着曲声,她竟一直到了城边。
刚经历一次生死大劫,心有余悸,可她就是相信,曲子那么柔婉,吹曲子的人绝不会害人。
不知不觉,已出城很远,曲子幽幽一个尾音,戛然而止。
这里是一片荒郊,四际悄然,只有蝉声蛙鸣。
“咴儿咴儿——”
突然出来的一声马叫吓了她一跳。难道这里还有野马?循着声音走过去,越季看到树丛中的一匹高头大马,通体纯黑,神骏无比。看它鞍韂俱全,绝不是野马,还……似乎有些眼熟,她还不及细想,猛然向一边转过头去。草丛中,隐隐伏着个人。
越季十分警觉,立即拔出‘无痕’,观察片刻,发现那人似乎真的不能动了,才小心地一步步靠近,先是剑鞘戳了戳他背,见他仍然不动,这才挑着他肩,慢慢翻了过来。
首先入眼的,是一副冰冷的面具。
是那个北极星?越季一下想起来,那匹黑马,就是当日在嘉福寺中见到的,祝斗南的坐骑。想来,北极星应该是出来办什么要务,祝斗南将马借了给他。
越季抽了抽鼻子,血腥气很浓,再看去,四周的草、他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救呢,还是不救呢?本来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可他是祝斗南的人,平日里虽然深居简出,没有像高瞻那帮人一样明目张胆地为虎作伥,可焉知暗地里不是同流合污?这么想着,越季由不得蹲下来,细细打量他,虽是躺得狼狈,依旧能看出颀长矫健的好身架。上天既然能给他这样一副身骨,有什么理由配上一张其丑无比的脸呢?她更相信,他的脸是毁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