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两年来,从最开始的用各种方法击碎我的心理,让我接受这个计谋,到后来的一步步教我怎么去做,不得不说,你很用心。”
“但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这些年你教会我很多,教我如何伪装,如何尽可能保护自己,如何旁敲侧击打探消息,可……”她顿了顿,是由情绪所迫的轻微哽咽,不得不终止语句,随即缓开眉心,重新说道:“可郑乘风,你没有教会我如何去控制自己的心。”
“我不懂,原来故意接近一个人的目的,从开始就不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而是在刻意挖坑的时候,不知不觉,掉进去的变成了自己。”
“因为我会格外留意他的所有情绪,记住他的习惯,投其所好,有时即便是闹得不愉快了,也不能像自由相处的感情那样,任性的就不再和他来往。我只有让自己变得特别,才能令他记忆犹新青睐有加,只有一忍再忍,才能维持与他的相处。”
“可慢慢下来,我发现自己变得不再费尽心思了,反倒是他更照顾起我的喜好,我也不再忍了,被他纵容的脾气越来越坏,越来越任性。”
“要是从前,我多希望对我这般好的人,是你。可我太听你的话了,什么都听,你既希望我变成另一个角色,那我也拼命的照着去做。最后我成功了,我真的变成了另一个角色,这个角色,人不是你的,心也不是你的了,可这一切,如你所愿不是吗?”
“你错就错在了,不该找一个优秀,又有可能会对我动心的人下手,最后不是他身败名裂,而是牺牲掉了我,愿意为他肝脑涂地。”
郑乘风的心,从重逢时的火热,到现在一丝丝抽干,变得冰冷,他还是笑,笑的很好看:“不,我的错,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你推给别人……”
语毕,沉默了像是空寂掉整个世界那么久,山磨平了,海枯竭了,少年不再是少年,少女也不是当年满腔赤诚的少女,但太阳,却还是那个太阳,它在天上不谙世事,还活跃明媚的播撒下光芒。
从前她不懂,以为晒着太阳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它温暖了身体,照亮了视线内万物的轮廓,可……有些地方太阳光去不到,还有些东西即便是白日里,瞪大了双眼,也看不清轮廓,触摸不到结果。
顾清栀看着他的笑,自己也笑了,重拾起最初始时的状态,很轻却很甜的对他说:“郑乘风,你摸下我的头吧,好不好?就像我高中时,我们刚认识的模样,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永远永远的朋友,我想把这种美好的感觉,留在你和我最后的记忆里。”
瞬间,郑乘风眼眶就红了,他是强撑着那口气站在那里,迟缓却僵硬的手臂抬起,在她身侧迟迟不肯移上去。
开始摸头了,两人也面带笑容,是要和好如初了吗?
不,并不是。
郑乘风懂得她的意思,这是要诀别了,可她终究还是善良的,是喜欢过他的,不愿意恨他怨他,而是要将一切结束在开始。
两人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单方面殴打有些不太愉快,剩下误会解开后相处的还是很好的,但一切还是要从那个摸头开始,那是两个人第一次身体上有所接触,也是所有枝叶繁生的源头。
就像画了个圆圈,从美好始,从美好终,看似圆满,实则遗憾。
但她,始终是想把郑乘风留在青春的喧嚣里,日后每每回忆起来,他是从白衬衫到警服,笑起来很好看,说人民警察保护人民,他是警察,她是住在他心里唯一的人民的那个男孩。
他是历经生死任务前除了父母之外,只会给她打电话的男孩,但又怕她担心,总是轻描淡写说是点简单的小事情,比嗑瓜子喝茶水还简单。
他在夏夜的街角下出现,没有七彩祥云,只有映照的路灯,和灯光下围簇的团团蚊虫。
或许所有初恋的美好都能体现在他身上,但从今往后,被他保护的人民成千上万,或许整个天下都可以被他来守护。
可她,顾清栀,终究还是成了郑乘风再也保护不了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问:对不起中间加什么,能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故事?
答:对三,要不起。
·r 146·得失
郑乘风抬着的手略微发颤,却一直没有落下。
因为他的凑近,那种好闻的味道随之而来,像是洗衣粉的清香,却不刺鼻,淡淡的很是清爽。
顾清栀对这种味道熟悉到骨子里,近乎是闻到的刹那,两人相处的画面便在脑中呼啸涌出。又由着区区的气味,一丝一缕拽出记忆里的温柔,拽到丝线的最后,堤防轰然坍塌,那道封着前尘往事的大门也顷刻间不复。
她察觉到了那只手的无力,微微发着颤,从她脸颊不远处滑过,经过耳侧,最终斜斜抵达头顶。
曾几时那代表正义的明朗笑容近在咫尺,也出现在梦里过,现在就在眼前。
她那时分明还是想拼命多看几眼的,恨不得将那一刻定格住,怎么看也看不够,但此刻她只想闭上眼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