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之前,让哈妮带着儿子去医院,这次又单独把医生找来出诊……看来,那个大胡子脑子挺活络的。
乔珊荃笑了起来,正要折返去看望躺在某个房间里的塞西莉亚,车灯照亮了庄园外的石子路,银灰色suv熄了火,阿曼多跳下车,他张开双臂,惊喜叫道:“你是来迎接我的吗?我真是太荣幸了,亲爱的……”
错步避开,乔珊荃往回走:“你先等一下,这位先生,我不方便接待你,我去叫费里出来。”
进了客厅,阿曼多对从楼上走下来的费里啧啧称奇:“表哥,你看起来可真狼狈。”
费里浑身上下沾满了草屑和干掉的泥土,一头深棕色卷发乱糟糟地堆在一起,胳膊、腿上多处擦伤。而阿曼多看起来则总是非常有派头的模样,他自命不凡地用眼角偷瞥黑发美人儿,理了理衫领子。
费里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敏感地看了眼乔珊荃。
“你来做什么?”
阿曼多扬手,亮出文件夹:“别急着赶人,我亲爱的表哥,想跟你们谈一笔生意,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就这样,塞西莉亚留在庄园养伤,阿曼多带来了与庄园合作加工农产品的策划书,以就近考察为理由,住在另一间客房。
乔珊荃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他们一个是费里的邻居,一个是费里的表弟,她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马克西姆管家安慰她:“乔琪小姐,您再忍一忍,结婚以后,您就要冠上蒙特罗的姓氏,成为庄园堂堂正正的女主人,到时候,您可以自己决定客人能否留下来。”
婚礼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乔珊荃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老管家他们从旁协助,婚礼事宜一项接着一项落实、敲定。然而她发现,自己被这些琐事绊住的同时,每天见到大胡子的时间越来越少。
见不到他心里就空落落的,惦记得慌。
乔珊荃不禁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您看看,选这个样式的蜡烛怎么样?”
迷茫地看了看马克西姆管家爬满皱纹的脸,乔珊荃回过神,她指了另一张图片:“我更喜欢这个。”
胡安乖巧地趴在旁边,他表情认真地拿起两张图片比对了很久,偷偷看一眼马克西姆夫人,举起右手那张,小声赞同道:“我也觉得这个好看。”
被他可爱的小表情逗乐,乔珊荃心情恢复晴朗。
他们抱作一团,互相咬耳朵分享各自的小秘密,马克西姆收起散了一桌的各色资料,安静地退下,她立于门畔,笑眯眯地看着阳光下,笑容无比纯净美好的两个人。
陪胡安仔细照料了他种在后院花圃里的芍药,乔珊荃走到前院去,工人们正在搬运新送来的盆栽,重新妆点整座庄园,为即将举行的婚礼做准备。
看了一会儿,乔珊荃指点他们将盆栽和新鲜的花草参差错落栽种,时不时引首眺望,直到夕阳染红了整片原野,她期盼的人影依然没有出现。
她有些沮丧,拦住收工返回的工人:“嘿,小伙子们,你们看见费里了吗?”
“先生他一早就回来了。”
什么?那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完全不知道?乔珊荃心里起疑,匆忙回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寻找男人的踪迹。
站在塞西莉亚养伤暂住的房间门外面,乔珊荃心里起了很不好的预感,她抬起手想要叩门,手臂却像是灌满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门内,隐隐传出男人和女人的交谈声。
“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塞西莉亚声音很低,听上去有几分与她外表不符的脆弱。
费里沉默了片刻,说:“这没什么,应该的。医生复诊,说你没什么大碍,很快就可以下床走动。”
“谢谢。”塞西莉亚闭了闭眼,“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罗萨斯庄园和蒙特罗庄园世代比邻而居,作为邻居,我不能见死不救。希望你将来骑马更当心一些,骑术不好的话,最好别跑得太远。”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那个时候,你还是个瘦高个儿的毛头小子,”塞西莉亚轻笑,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你跟你的母亲,回到阿根廷,回到庄园,探望你外公。你从小就不爱跟人说话,总是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们。我不喜欢你那个样子,带着其他人冷落你,只有……只有一个女孩愿意接近你。你都忘了吗,费里?”
费里侧脸隐入光影交错之间,他硬邦邦地答道:“很多事已经不记得了。”
“也是,你只在这里呆了一个夏天就离开了。后来,我父亲与老蒙特罗先生聊起,他曾经想给我和你订下婚约,老蒙特罗先生说他需要考虑考虑,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一转眼,你娶了她,又生下了胡安。而我,变成了孤零零的那个。”
费里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一言不发。
“费里,你还记恨我小时候不懂事,带头排挤疏远你吗?我……我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大概是因为你与众不同,所以我才会……”
“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说过,我已经忘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派人通知罗萨斯先生和夫人来接你。”费里生硬地打断她,站起身,推门出去。
走廊转角,乔珊荃抓着胸口,无声喘息。
听着男人脚步渐远,乔珊荃面沉如水,她没有犹豫,走回去,推门而入。
“噢,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