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刘允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五个字日后再告诉你。
莫白薇只觉得头嗡嗡响,脑子混乱成一团。她扶着头一路回了屋,连晚饭也没吃,只借口说太累,早早的便躺下了。
冷风呼啸着穿过庭中,庭前的一方竹林,被风一吹飒飒作响。
这种清脆的声音,在寂冷的冬日里,听起来格外的萧条。
刘允卧在雕花的塌上,耳里听着风声。拿到玉佩,他如获至宝。仔仔细细对着光看着,反复摩挲着。良久,他终于笑了起来:“松林,总算不负信任干了件大事!”
“少爷,明日面圣您打算如何?”松林的脸上,并没有被夸赞的欣喜,反而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担忧。他犹豫了良久,终于问起了正事儿。
“她让你问的?”刘允稳稳心神,用力攥住玉佩,坐直了身子,面上渐渐浮起一丝笑。
松林点头如捣蒜,“卑职瞧六姑娘的样子,像是十分担心。”
刘允闻话,琥珀色的眸中,隐隐含了几分心疼。他愣愣地看着漆黑的窗外,无比后悔道:“早知道就对她隐瞒了。”
他声音虽然很轻,松林仍然听得清清楚楚。他闻话,忙不迭地开口宽慰道:“少爷不必自责,即使您不主动说,六姑娘迟早会问起。也就是早或晚的问题,差别其实并不大。”
他夹在中间,一开始觉得左右为难。既要顾忌七少爷的意思,又得遵从六姑娘的命令。
可是渐渐地,那种忧愁便消散了。因为不知从哪天开始,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七少爷也好,六姑娘也罢。他们的言行,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契合的。所以,他只要往那个大方向走,一切就是对的。
“松林,明儿一早找我们的人,去给九公主带个话。”
刘允洁白的牙齿抵在舌尖上,自口中说出的一句话,多了几分笃定的意味。
面圣之事上,他原本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可今时今日他一看见玉佩,果断的决定瞬间变了。一种奇妙的心情顺着他浑身的经络,不断的蔓延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这种心情,是他原先从未体验过的。酸酸涩涩的,像被虫子咬。
不光是松林,就连一贯不爱管闲事的苏默也问过他,为何独独对她与众不同。
可他当时犹犹豫豫,讲不出原因。
其实,即便是现在,他也说不清楚,为何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异常熟悉。
就仿佛上辈子认识一般。
“少爷,卑职先告辞了。六姑娘还在等卑职的回信儿呢。”
松林看着站在窗边沉思的挺拔少年,不合时宜的提了一句。
刘允回过头,额前长长的一缕发正好落下来,挡去半只眼睛。衬着身上月白色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忧伤无比。
松林盯着看着,只觉得周身寒冷,便不自禁地将头又埋了下去。
“告诉她,元夕节当天胭脂巷见。”
外面的冷风依然在吹,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当中,不肯露出半个脑袋。
大半夜的,莫白薇突然从梦里惊醒,屋里虽开着暖炉,可她的额头上却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梦里的情节,真实可辨。刘允因为谋反的罪名,被推上断头台。她哭着喊着,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刽子手大刀落下的那一瞬,她仿佛也看见另一个自己自己,跪在刽子手身前。
她抚着起伏的胸口,左手抬起来拭去眼角的泪痕。
薄暮冥冥,安静无声。
莫白薇听着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眼前一遍一遍浮现出来的,是写在信纸上的话。若我有不测,找苏兄。
她想着念着,心底的不安像是适才流下的泪水,哗哗而动。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后,莫白薇才觉得头顶的帐子,渐渐清晰可认。靠着窗子的地方,正洒落着黎明的曙光。
又过了一阵,她的耳中终于传来了芭蕉起床时,窸窸窣窣地声音。她在帐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的道:“芭蕉,快给我梳头更衣,我要见松林。
第一百七十三章心急
“松林?”芭蕉不禁疑惑:“姑娘急着见他做什么?”
“叫去找松林来。”莫白薇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碧蓝的蓝天,又催促道。
见她这般急切,芭蕉便不再问,抬脚便往屋外去。
少倾,去而折回,然而并没能带来松林本人,带回来的却是一个叫莫白薇有些出乎意料的消息。
“姑娘,松林这会儿并不在府上。听说刚过了宵禁,他便出了门。”
身为一房的管事,难免要经常出门办事。所以管事的行动,一向自由些。只要说是办事,守门人从来不拦着。
以前松林也经常起早出府去,这在蔷薇园的人眼中,是件稀松平常的事。然而,今时今日,莫白薇说松林出府,眼皮一跳,心又慌乱起来。
她皱着眉,一脸紧张道:“松林昨晚回来有没有说什么?”
她昨天睡得早,并不知道松林何时回来,带没带话更不清楚。倘若刘允还交代了别的事情,松林就算见不到她,也势必会转告她跟前儿的丫鬟。
然而,芭蕉与互看了一眼,皆摇了摇头说没有。
天阴沉沉的,莫白薇攥着手心,脸色也是阴沉沉沉的。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支配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神经。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刘允的事会叫她牵肠挂肚,心里忐忑。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彼此落魄时相见的那份儿惺惺相惜?
莫白薇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