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位极人臣,这般颠倒黑白的手段,我今日总算领教了。”
然而,没等他说完,宣统帝就将手中的一沓奏折砸到他身上去,冷冷的说一句:“朕的臣子,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指点点!”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到母妃死前痛苦扭曲的身子,从舌根处泛起的苦意,汹涌而上。苦得他说不出话来,苦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七皇子行径着实可恶,还望圣上从重发落,万万不可包庇啊!”
“七皇子大逆不道,公然诋毁当朝宰相,其罪不可免。”
……
墙倒众人推。
即使闭上眼他也听得出来,谏言的那些人是谁。然而此刻他并不愿与他们斤斤计较,打算把一切留到清算之日再说。
到时候新仇旧恨,如何算,怎么算,可不是他们那张嘴说了算。
一望无际的天幕上阴云密布,好像随时会下雪。阴风怒号,不见日光。
刘紫苏正冻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之时,圣旨总算来了。她朝那宣旨的侍卫手中,塞了几两雪花银,又转过头向那太监微微笑了笑,道了声谢,这才缓步走进了大殿。
“紫苏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见女儿进来,宣统帝的冷寂的面色才缓和了些,柔声道:“快平身。”
他转头又命令大殿里侍候的侍卫搬来了雕花圆凳叫她坐下,才问起了正事:“紫苏,你兄长说证据在你那里?”
话音一落地,整个朝堂上的人都紧张起来。特别是李相,他攥紧了一双拳头,官帽里面全是汗。
他想过刘允会当着皇上的面,说起他们相商之事,却从未料到刘允还有后手,居然找了九公主。
京城里谁人不知,皇上最宠的女儿就是这位九公主。
他咬着内唇,屏住气,盯着紫衣少女薄薄的两片樱唇,支起两片耳朵。
他实在好奇,那些证据是什么?
“父皇,不瞒您说。女儿也在调查这件事。”刘紫苏的声音婉转清脆,里面又含了几分认真,叫人一听便忍不住想听下去,“年节之前,女儿偶然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就命人将他抓了起来。”
“太监?”宣统帝疑惑道:“同本案有何牵连?”
李相闻话,顿时心惊肉跳,紧张得一张薄唇,也差点儿被咬破。
刘紫苏不疾不徐的接着说了下去:“女儿原本以为他是偷了东西,便派人在他身上搜了一通。结果,您猜猜搜出什么来了?”
“什么?”宣统帝来了兴趣,一双疲惫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朝堂上的官员们也是满心好奇,伸长了脖子,目光全集中在刘紫苏的一张口上。只有李相垂眸看地,努力稳着心神。
“不是银子,更不是首饰,而是一封信。”刘紫苏咬着唇瓣,眸光变寒。她看着宣统帝一字字的道:“那信上的字迹跟七哥的一模一样。那时七哥正被父皇您软禁在宫中,根本没机会写这封信。”
言外之意,正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朝堂上的百官,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相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的人翻遍了整个京城,也找不到那太监,原是落入了九公主的手中。
冷汗“哗”的一下,爬满了李相的后背。此刻的他嘴唇泛白,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那太监呢?可曾审问过?”宣统帝神情变得极其复杂,看不出究竟是喜还是忧,又或者是喜忧参半。
“想不到那太监嘴硬的很,我怎么教训他,他也不肯说出真相。”刘紫苏眸光一转,勾着头扫了一眼群臣,而后恨恨的道:“如今他还在我宫里拘着,父皇可要传他入殿?”
话音一落,宣统帝充满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将人带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人证
一听说宣统帝要面见那小太监,李相愈发心虚,虽则不是他与那小太监直接打照面,但万一在其中的某个环节,有人走漏了风声,那小太监知道幕后主使。被皇威一震慑,将事情全部抖露出来,可如何是好。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他又不能贸然谏言。
深思熟虑之下,他还是决心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小太监在御前招供,说是他在背后指使,也毕竟是人微言轻,宣统帝肯不肯信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要是宣统帝心生怀疑,叫京兆尹府的王大人,负责查明真相。
那就更好了。
王大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会为他所用。到时候,大可以将所有的屎盆子全扣在那太监身上,而他依旧清清白白,是位高权重的一国之相。
这么一想,李相紧绷的面皮就舒展开了,呼吸也跟着变得畅快。就连嘴角也不自禁的微微上翘,一脸喜色。
宣统帝注意到他的笑意,忍不住道:“李相可是有什么高兴事儿,不妨说给大家听听?”
他的心思还飘在九霄云外,并未听见宣统帝的问话。所以,他的身子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两片唇紧紧贴合在一起,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大臣,朝中二品大员,吏部尚书吕大人,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的道:“李相,皇上问您话呢,你怎么出起神来了?”
他一哆嗦,冷汗顺着帽缝就流了下来。他急忙拘礼,赔个不是。又将头深深垂下去,语气恭谨的问道:“皇上,臣刚才没听到。”
他自认为官这些年,从未像今天这般失态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