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户人家的规矩,这些都是姨娘们分内的事情,但周氏在服侍顾翰清上头,向来是喜欢亲历亲为的,因此除了顾翰清过来方姨娘房里的时候,平常并不需要她在跟前站规矩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太不喜欢这样,等过两日你父亲把朝廷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大约就会过来了。”
方姨娘不紧不慢的帮顾明烟梳头,只缓缓道,那人却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略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姨娘就是这样,什么都不争不抢,难道爹爹的宠爱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我若是也不争不抢,谁还能记得我这个庶出的女儿?早被三妹妹比过去了!”
“你现在倒是争了抢了,可还不是让三丫头比下去了?”
方姨娘听了这话心里不受用,只丢下了篦子,同她道:“你以为这些都是你争来抢来的吗?太太对你好那是福分,对你不好那也怨不得她,什么都能抢,但你这庶出的身份,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顾明烟瞧见方姨娘生气了,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走到她边上拉着她的袖子,小声道:“姨娘别生气,我是今儿去了外祖母家,看见了慧表姐,一样的庶女……”可她偏偏比不上人家。
方姨娘终究是没再跟顾明烟置气,只是心中还有些憋闷,见时辰不早了,便索性打发她睡下了。
……
因是在年节里头,周氏早就预备了送去各家的年礼。如今顾翰清又回来了,带了不少边关哪里的稀奇玩意儿,正巧一道送出去。
顾翰清一大早便去了宫里,这几日原是不上朝的,朝廷要歇息到正月十五,六部衙门也都上了封条,他不过就是先去宫里将此行的大体事务向皇帝简述一番,等回府写好了折子,六部衙门理事之后,还要细细上呈禀报。
管事婆子们奉周氏的吩咐去几个与顾翰清交好的同僚家中送年礼,大家回来之后,便将这一路上打听到的有趣事情说给周氏和老太太听。
顾明妧也在厅里坐着,她们寻常大人闲聊是不避讳着她们的,不过就是有兴趣的时候听一听,大多数时候是不忘心里去的。
“太太可知道淑妃娘娘的一个娘家姐妹?嫁给永昌侯世子的,一年前守了寡,因年纪轻守不住,便想着要改嫁,永昌侯府又不敢得罪淑妃,睁一眼闭眼,如今倒是让她瞧上了一个人,说要让淑妃替她保大媒呢!”
老妈妈们一听见这些八卦事情,便挪不动腿脚,足足跟永昌侯府的下人议论了好一阵子,才把这事情给弄清楚了。
“永昌侯也是没落了,世子爷一去,他家的二少爷也不成材。”老太太和永昌侯夫人是旧识,听了便有些叹息,想当年那淑妃的妹妹嫁给永昌侯府的时候,那可是高嫁了,如今竟还想着改嫁?
“她看上了哪个?一个二嫁的寡妇罢了,还能挑人家不成?”老太太话语中多少有些鄙夷。
秦氏忽然就笑了起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看上了圣上新封的精忠侯了!”
顾明妧一惊,隐在布料下的针头便扎进了她的指尖。
“哎哟!”她呼了一声疼,那边周氏倒是听见了,跑过来看了她一眼,笑道:“做针线的时候要细心,不能三心二意的,又这么不留心。”
顾明妧低着头不说,那边秦氏仍旧说的眉飞色舞的:“说起来真真是要笑掉大牙了,人家萧将军守卫边关十几年,好容易打了胜仗衣锦还乡、封侯拜相的,确实也到了娶一门媳妇的时候,可他难道是瞎了眼了,竟会看上一个寡妇吗?寡妇也就罢了,还有拖着一个十来岁的闺女,倒是一下子当上便宜爹了。”
顾明妧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柳氏的条件似乎还没比那永昌侯世子夫人好多少……
“圣上新封的精忠侯?那是谁?”
老太太对这些事情不甚清楚,随口问了一句,周氏便笑道:“是一个姓萧的将军,她父亲曾是我太爷爷麾下的一个武卫将军,几十年前就战死了。”
“哦……”老太太点了点头,“听你们这么说,那他年纪也该不小了,怎么还未娶亲吗?”
那几个婆子便笑了起来道:“听说已经三十好几了,却是从未娶亲的,说是圣上赐宴的时候,被永昌侯世子夫人看见了,便记在了心里,听说长相高大俊朗,虽是武将,却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模样,如今永昌侯世子夫人已经搬回了锦衣侯家了,说是要说服了淑妃娘娘赐婚呢!”
老太太听了直摇头,拧着眉心道:“三十好几都不娶亲,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几个婆子被这句话逗得哈哈笑了起来,就连顾明妧都有些忍不住了。老太太瞧见小姑娘憋着笑的模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又想着她是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能明白这话中的深意,只清了清嗓子道:“三丫头,你去里间玩会儿去。”
顾明妧便装作一脸坦然,乖乖的点了点头,捧着自己的小针线篓子,往里间去了。
看样子是没听懂了?没听懂就好!老太太心里还嘀咕了两句。
正文第64章第64章
顾翰清在外头忙了一整天,回来已是夜深,也不知道得没得空去静水庵一趟。
顾明妧原先是不着急的,可今儿晌午在老太太那边听了那些管家婆子的议论之后,倒觉得那萧将军成了个香饽饽,也生出了几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来。
平心而论,她如今能长成这副好皮囊,那都是柳氏和顾翰清两人的功劳。顾明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