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
夹得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
嘴唇上的一抹tf口红,娇嫩,犹如花瓣。tor的同名创立人汤姆福特是以将女性的美堆砌到极致出名的,没有香奈儿过分奢侈,只是漂亮。
漂亮又美好的少女。
精致又年轻的少女。
闪闪发亮的青春,赏心悦目的青春。身上是安娜苏的香水。小公主形象。
刘雅转过头,仿佛知道罗花一直在盯着她,而没有任何吃惊地迎着她的目光,看见她脸上密密麻麻的痘痘,漂亮的五官,过分漂亮的五官,被痘痘疯狂咬在皮肤上,怎么也看不出有一点美好的样子。
而是一边的她,和漂亮的许竹多么搭配。漂亮的女孩与漂亮的男孩。
阳光挥洒在他们身上,白衬衫,白裙子,完美无瑕的皮肤,没有痘痘,没有斑点,没有痣,甚至连暗黄都没有,是那么青春靓丽,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占据了所有美好词汇。
刘雅的一抹口红随着她的嘴唇移动而扬起,一个正对罗花的微笑,仿佛最美的花朵正在张牙舞爪地开放,漂亮到滴出艳丽的血液,一大滴,“啪啦”一声落在空气中。
源源不断的挑衅,讥笑,放慢细节。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刀光剑影,却枪声四起,硝烟弥漫。骨髓淌血,内脏偏离,心脏裂痕严重。这一场无形中的战争,漂亮的,艳丽的,小心翼翼的,收放自如的,得意扬扬的。
肆无忌惮的。
开始了。不会停下来的,不会。只有“赢”和“输”,妥协还是进攻,亦或是挣扎,领地上充满带刺的玫瑰。漂亮,亦或是枯萎。
她的目光,她的微笑,这一次,是罗花输了。
她没有勇气面对刘雅的注视,那样堂而皇之,面对那么漂亮的脸,那么过分漂亮的脸,而一举一动都在散播讥笑的细节。
灿烂的光线揉合。重叠。分离。形成硕大的光圈。
窗外是一整个夏天。美不胜收。
每一棵树,每一朵花都在表演美的细节。用力的,认真的。
飞鸟,漫不经心往云朵撞去。
……
……
11
凌晨一点,宿室安静得没有言语,只有绵长贪婪的呼吸,在撞击漆黑的深夜。罗花从床上起来,关上那道厚实的推拉门,外面是洗脸池。
天空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星星像锋利的碎片一样割开天空,那些美丽的缝隙像伤疤,闪闪发亮,充满妥协。
她打开灯,瞬间照亮了一切轮廓。
连同那一把大镜子,四四方方嵌在墙上,诡异地发亮。罗花仿佛用所有力气盯着这面大镜子上,靠得那么近,第一次那么直视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就像把伤害一个接着一个,掐在自己的皮肉、血管、骨头,直到连灵魂都开始发麻,作呕,恶心。
镜子中的那个女人披头散发,被刀一样的光线割在喉咙上,脸的光线清晰可见,密密麻麻长着白脓的痘痘,大范围红肿的皮肤,粗大的毛孔,丑陋恶心的东西密集地在脸上张牙舞爪,幸灾乐祸。
得意扬扬。
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
在青春的顶峰上,坠入深渊。
拒绝光芒,拒绝明亮,拒绝露骨直视。
就像现在这样,她把自己看得发毛,盯着密密麻麻的痘痘,盯着视线一阵裂痕,胃酸涌了上来。巨大的光线伴随着阴影,陆离地蔓延,终于汇成了痛苦悲伤抑郁这些劣质的情绪。
这些贪心的情绪,还要兴风作浪。
太饱满了,把整个心脏都膨胀了。
罗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把咬肌咬成一大块,然后就没有犹豫,用力地一拳往镜中的人脸上打去,顿时镜中丑陋的脸就咔嚓一声裂开,因为镜片不完整而映射出扭曲、大小不一的脸,脸就像对折,另一半被阴影吞噬。
恶心。讨厌。
那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
罗花接着那一道裂痕,再一次挥拳头打在那脸上,更加的碎,更加的扭曲,比例奇怪,射出道道光影。又一拳,再一拳,把镜子打成碎片,发出清脆的声音,柔顺地将裂痕扩大,像生长一样,像移动一样,直到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仿佛手里握的是源源不断的伤害。而眼泪不争气地溢出来,连同手上流淌的血液,有碎片扎入手背,而硬硬的关节红肿破皮,伴随着血丝,柔软又年轻的皮肤有夸张的割痕。
一道道地溢出了血,血肉模糊,可罗花连看都没有看,只是拧开水龙头,开到最大,拧到不能有空隙。仿佛心脏的血液也在流空,巴不得它流空。
不是柔软的水流,而是夸张、用力地喷出,像枪一样扫在她血肉模糊的手背上,仿佛要把那些伤口扩大,挤入在最深的口子里,搅拌着,打圈着,揪成一团。罗花面无表情地让这些恶兽一样的水冲在皮肤上,疼痛,巨大的疼痛,但又有什么关系?
血水发出血腥味,与美好漂亮的青春无关。
罗花最后一次看着那面支离破碎的镜子,依旧面无表情,关掉灯,只剩下漆黑的轮廓,天空中揉成寂静的残星破月。室友绵长的呼吸,仍在撞击空气。
……
……
☆、颜值、12-13
12
如果快乐、善良、美好、开朗、活泼是优质的情绪,那么孤独、痛苦、悲伤、生气、仇恨、自卑、嫉妒、邪恶一定是极其劣质的情绪。就这么盘踞年轻的胸口上。
荷尔蒙。多巴胺。肾上腺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