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真是对这人没有法子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人这样心痛……她闭着眼,忍着泪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回答。
过了大概有那么半刻的工夫,拓拔叡缓缓地想起一些事。此时两个人心情都很平静,痛苦悲伤都已经过去了,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他叹气道:“你都知道了,是我让珍珠那么做的,你该恨我。这是我应得的。”
冯凭捂住眼睛,免得泪水会掉下来,被他看到。
冯凭说:“我不恨你。”
拓拔叡说:“你别恨我,我只能这么做。”
冯凭失望说:“你的确是只能这样做,一切只为了太子之位可以稳固。”
拓拔叡哀伤道:“傻瓜,你太看的起你自己了。太子先立,你后立,你怎么能保证,如果你生下了儿子,如果你有了和太子争斗的资本,死的就一定是太子,而不是你呢?你是皇后,李夫人已经死了,我只盼着你能待太子如亲生,有朝一日他登基,太子和群臣必定也会都尊奉你的。”
他声音低哑,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着,气息幽幽地。
“可你是正宫皇后,一旦你有了儿子,这个名分该怎么定?不止太子,群臣也会容不得你。支持太子的人会想方设法要你们母子性命,因为你威胁了太子的地位。也有人会选择支持你,怂恿你放手一搏,废掉太子,自己上位。所有人都会不遗余力地掺和进来,想在这场争斗中分一杯羹。”
“就算你不想走,他们也会推着你走。到那时剑拔弩张,一切都不是你能控制的了。到那时连我也控制不了。”
他难过道:“我连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生死都决定不了,又哪有能力决定你的生死呢?我不想有一天,我必须要在你和太子之间,选择一个让他去死。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谁死,我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这样的争斗会牵扯多少人,有多少人会卷进其中丧命。国家朝廷经受不起你们这样的折腾。”
冯凭哽咽道:“你别说了。”
她心痛道:“你有你的考虑,你可以告诉我,为何要出此下策呢。”
拓拔叡叹道:“因为我也心软,我也意志不坚定。”
“咱们两个日日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哪天把你捧的太高,也许我哪天一高兴了,我就什么都忘了。也许哪天我也忍不住,想跟你生个儿子,享受夫妻之好,天伦之乐。可这是不行的啊,捧得太高,没有根基,总有一天你会摔死。”
他无奈道:“身在这个位置,有多少人在盯着你,指望你摔下来,你能数的清吗。你冯家能有多少实力?你家有几个兄弟?你兄弟之中又有几个成才?你指望他们能成为你的依靠吗?没有这个实力,又要占据这个位置,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没有人会对你留情的。不如干干脆脆,断了你的后路。”
冯凭啜泣道:“你别再说了。”
拓拔叡轻轻握着她的手,道:“答应我,我若死了,你若辅佐太子,不要给冯家兄弟封王。不要让你的兄长揽政,不要给他们太高的地位,更不要纵容他们,让他们借你的声势行权。你得记住你身处的位置,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真心对你,他们只是利用你来谋取他们自己的好处,需要你的时候花言巧语,一旦有更好的选择,一旦你无法翻身了,他们就会抛弃你,转投敌人,让你众叛亲离。绝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念了忘了脚下的危险。”
他一字一句告诫道:“那些支持你的人,他们才是最危险的人。”
他叹道:“真正至高无上的人,从来不是被敌人杀死的。”
第160章父女
深夜,李惠入了宫。
李芬见到父亲,非常诧异。她已经歇下了,听到宫人禀报,匆匆穿衣到帘外迎接。
李惠正下拜行礼,李芬连忙搀扶住了他,关切说:“父亲折煞女儿了,深更半夜,父亲怎么突然入宫?”
李惠看了看左右,李芬连忙吩咐左右退了下去。李惠见四下无人,忽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道:“事态危急,请娘娘速拿主意。”
李芬全然摸不着头脑:“父亲这是做什么,你我亲生父女,何必要行此大礼呢?”
李惠道:“李家的生死存亡,全系在娘娘一身了。”
李芬慌忙说:“父亲有什么话便直说吧,万不可如此乱了伦常。”
李惠说:“皇上要驾崩了。”
李惠一句话,惊雷似的在李芬心中炸响。李芬大吃一惊道:“不会吧?皇上只是生病,父亲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她感觉不可思议。皇上的病情,整个宫中瞒的严严实实,连她身在宫里都无法确知,李惠一个外臣却知道了。
简直像做梦似的。
“父亲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李惠说:“半个时辰前,皇上召了中书令刘夙入宫。皇上一定是要立遗嘱了。”
李芬说:“父亲不必担心的。父亲是太子的亲舅,皇上就算立遗嘱,辅政大臣的名单,一定少不了父亲的。”
李惠说:“娘娘怎么如此糊涂。皇上现在身边是谁?皇后如此厌恶李家人,她会让我做这个辅政大臣吗?皇后图谋不轨,和朝廷上陆丽、乙浑等人勾结,里应外合想对付李家。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娘娘难道想看李家再度遭遇大祸吗?”
李芬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笑了笑,宽慰道:“父亲你多心了。父亲忘了,陆丽已经告病,回骊山去休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