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她心中深埋的秘密。
只是,越是可怕的秘密往往越是掩盖不住,这个秘密在这十年间终究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翻出来。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做着同样的事情,将这个秘密掩埋,仿佛就像一个摆脱不去的轮回,她想停也停不下来。以至于,到她杀香姨娘的时候,心已麻木。
所以再次受到要挟时,她其实并不意外。自香姨娘的尸体从叶府花园的湖中浮起来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个秘密终是会被人知晓。
只是,这一次的对手是她无力抗衡的,她所能做的只能是顺从对方的要求,尽力去掩盖,去拖延,去保护她和叶四爷如今的一切,哪怕为此杀掉叶阁老也在所不惜。
若问她是否后悔过,她最后悔的就是将叶四爷牵扯了进来。
她后来才知道,叶四爷早在青州对她一见钟情时就曾打听她的身份,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妓,知道她的欺瞒,他却依旧将她娶进了叶府,甚至为了他杀人。这本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会做的事,是她毁了他。
“四爷,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怪我吧?”叶四夫人又忍不住问。
“出什么事了?”叶四爷的语气有些沉,这十年来,他已因为叶四夫人的秘密而变得十分敏感,叶四夫人稍有不对劲,他就会往不好的方向想。
“没有。”叶四夫人轻轻摇头,“我只是害怕。”
“放心,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叶四爷握紧了叶四夫人的手。
叶四夫人笑了笑,她扫了一眼东席上的宾客,直觉那个与自己碰头的男人的主子一定在这些宾客里面,她却猜不出是谁。她又看向上首正被一众儿孙围着的叶阁老。叶阁老对叶四爷有生养之恩,并非从前死去的那些没什么相干的人。
杀了叶阁老,叶四爷真的能原谅她么?
叶四夫人暗暗咬牙,决心已下,再多想也无用。她相信叶四爷这般爱她,他会明白她的。
这些年来叶阁老一向待她很好,从不责怪她生了两个儿子都天生痴傻,她心里对他也是充满感激的。但这些都比不过她与叶四爷的幸福,和她想留住这份幸福的决心。
大戏楼门外,姬渊听着耳边那吹奏着《广陵散》的箫声,忽然问曲小姐道,“你知道《广陵散》的另一个名字么?”
“你是说《聂政刺韩王曲》。”曲小姐回答。
因《广陵散》流传下来的曲谱中有关于刺韩、冲冠、发怒、报剑等分段,所以古来便将《广陵散》与《聂政刺韩王》视作是异名同曲。
“可当年聂政本要刺杀的并非是韩王。”姬渊看着被子孙簇拥着的叶阁老,沉声道,“聂政感严仲子知遇之恩,刺杀严仲子政敌韩国国相侠累,侠累闪避时抱住了韩王,才连累韩王中聂政一剑,是以有了‘聂政刺韩王’一说。”
“什么意思?”曲小姐一楞,她并不明白姬渊话里的意思,可姬渊的脸色太严肃,严肃得让她也忍不住跟着他向着叶阁老看去。
“有人要杀叶阁老。”姬渊回答。内阁首辅就等同于国相。墨紫幽最开始吹奏那变了调的《笼雀》不是在向他求助,而是在警醒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在这叶府,又是在现在这般时候,墨紫幽突然改奏这《聂政刺韩王曲》,姬渊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猜错墨紫幽要传达的意思。
他与她之间,就是有这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是谁要害我外祖父!”曲小姐大惊失色,“他们要如何下手?”
对方要如何下手,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姬渊皱着眉头盯着叶阁老看,叶大夫人正让下人端上一壶酒来,让一众年幼的孙子辈和曾孙辈排成几排,一人手中拿一只小酒杯,满上酒后再一起上前向着叶阁老跪地祝寿后,请叶阁老饮酒。
突然,箫声在这一瞬间又变了,变成了一曲汉乐府旧调《将进酒》——
大戏楼里,叶阁老看着聚焦在自己面前一众儿孙,还有那跪了几排的年幼的孙子和曾孙,思绪杂乱难平,始终挣扎在退与不退之间。
若是为了子孙福祉,为了叶家长久,他是该退。但考虑到江山社稷,他又无法就此放手,明哲保身。
他终是在心里长叹一声,世间安得双全法。
“请祖父(曾祖父)满饮这一杯,”一众幼童一起举着小酒杯向着叶阁老行礼,齐声道,“祝祖父(曾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一众幼童里有几个说话还奶声奶气,跪都跪不太稳。叶阁老看着他们,忽然又想,若是他当真退了下来,卸去一身重担,想来他以后也能有大把的时间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可若楚玄失败了,若是他朝朝野乌烟瘴气再难濯清,他会否后悔,后悔今日的退缩,后悔自己没有咬牙再搏一把。
戏台上,众人正在唱:“国正万方宁,雨顺风调,四海欢庆。只是我老去不能,恐徒尸负乘,我思省多感你谬加福荫,多感你泽长源正……”
只是,他终是老去不能,病体难支,恐是难以达成所愿。若想福泽绵长,当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就只能退。
叶阁老沉默地伸手接过跪在第一排第一个的孙子手中的酒杯,并未察觉在这东席的宾客间,有好几个人都专注正盯着他手中那杯酒瞧。
萧镜之,墨越青,武阁老,楚宣,还有叶四夫人,他们都在等着叶阁老饮下那杯酒。叶四夫人在叶大夫人备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