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承,”岳离叫了他一声,现在大事当前,也顾不得其他,他挨着顾少承坐下了,问他:“爷爷怎么样了?”
顾少承转头看着他,红眼眶黑眼圈显得很憔悴,他嗓子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咳了两声才声音低哑地说:“是心脏的问题……暂时没有危险了,在观察,至于后续是保守治疗还是开胸手术,现在专家们正在会诊制定方案。”
岳离提着的一颗心落回去一点,爷爷毕竟八十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现在没有危险就好,他们小辈再着急也没有用。
“你也别着急了,”岳离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拍拍顾少承的背,安慰道,“爷爷身体一直还算硬朗,他会没事的。”
顾少承点了点头,鼻头一酸差点哭了,他在这种情况下看见岳离,心里百味杂陈:“离妹,”他颤声说,“你不知道,刚才抢救的时候,医生都给下病危通知书了……吓死我了……”说着说着,他头一歪就顺势靠在了岳离肩头。
岳离本来想躲开,爷爷暂时没事了,但他们的事还没有解决,不能让这小子就这样蒙混过关吧?
然而正这时,顾少承的爸爸妈妈走了过来,顾盛冲岳离点点头算作打招呼,随后对两人说:“今天暂时没其他事,大伯一家会在医院陪着爷爷,明天我们再过来,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先回家吧,爷爷还没醒,在这里也没用。”
顾少承说:“没事,我们再多陪一会儿……”他想陪着爷爷,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跟离妹亲近求和好。
余澜关切地看了看顾少承那一脸的病容和倦意,心疼道:“反正已经在医院了,你也顺便看看吧,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她看了岳离一眼,话中有话地说,“以前承承身体很好的,多少年都没感冒发烧了,最近这是怎么了?小诺,你要帮我们好好照顾他啊。”
岳离懒的跟她说话,顾少承扶着额头,勉强接话道:“我知道了,妈,你赶紧回家吧,该睡美容觉了。”
顾盛余澜夫妇走了之后,岳离伸手摸了摸顾少承的额头,嚯,要什么来什么,这大宝贝真发烧了,那滚烫的温度让岳离心惊r_ou_跳。
“承承?”岳离捧住顾少承的脸,用手拍了拍,顾少承的头东倒西歪,眼神也有些迷离,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你发烧了!你别吓我,你还清醒吗?我去找医生……”
顾少承懵懂地看着他,迷迷糊糊地说:“发s_ao?我现在可s_ao不起来了……”
岳离哭笑不得,完了,孩子已经烧得说胡话了,他赶紧叫了医生来,七手八脚把顾少承抬进了一间治疗室。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给顾少承打了个退烧针,扎屁股的时候顾少承完全清醒了,他猝不及防被扎了一针,“嗷”的痛呼一声,睁开眼睛看见岳离就在旁边,又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耳朵都红透了。
岳离看见他这个楚楚可怜的模样,万般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打完针,又挂吊瓶,岳离站他旁边帮他顺了顺线,就听见顾少承的肚子咕咕叫,他皱起眉:“你没吃饭?”
顾少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岳离:“那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顾少承用没有c-h-a针头的那只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你别走。”
岳离回头,不耐烦道:“松手。”
顾少承:“不松。”
岳离:“你要干什么?我去给你找吃的,你不饿吗?”
顾少承竭力抬头,大睁着s-hi润的眼睛看他:“叫外卖。你不能走,你走了就去拿离婚协议了。”
岳离:“……”承哥怕是烧傻了吧?
“什么离婚协议?谁跟你说什么了?”他问。
顾少承眼珠转了转,否认:“没有。反正你就别走。”
“我不走干嘛?”
“你听我给你承认错误。”他诚恳地说。
岳离用尽力气掰开他的手,要不是顾少承病着,估计他把吃n_ai的劲都使出来也挣不开他的桎梏。他退开两步,两臂环在胸前,看着顾少承:“有话就说。”
顾少承深吸了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说:“我确实错了。我们应该互相尊重,所以我不应该盯着你的个人空间,还授意助理给我打小报告。我们应该互相支持,所以我应该帮助你的事业,而不是私下联络导演拆你的台。我们应该互相信任,所以我不应该太介意那些捕风捉影的绯闻。我们应该互相理解,换位思考,所以对于你要做手术这件事……”
他说这一番话几乎一气呵成,标点符号都很少,就好像是事先预想演练了很多遍,说到手术终于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道:“你如果已经做好决定,那我也会支持的。……明天我会签字。”
岳离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渐渐温柔起来:“你说真的?那万一以后又想要孩子了怎么办?”
顾少承纠结了一会儿,破釜沉舟地说:“爷爷前些天跟我谈过,他说我们都是平等的,我做什么你也可以做什么,那同样的,你做什么我也能做……”他的声音渐渐小了,岳离几乎听不见,“你是男人你都可以生孩子,那我也可以,大不了我去做手术,我来生孩子就好了。”
岳离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承哥能认错他想到了,但能说出他也可以生孩子这种话,是出乎他意料的。他走到顾少承床边坐下了,摸了摸他的耳朵:“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还分析得这样透彻?还会用排比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