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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隐隐地由远及近,楼梯转角处黄影一闪,一身亮黄锦袍的夫差已然出现在了二楼的厅堂口。乌黑的长发被一枚白玉冠松松地束起,零星的碎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更衬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清俊无比。浓密有型的眉毛,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亮若寒星般的狭长双眸亦如幽深浩淼的湖水,清冷无比,却又偏偏透着一丝狂野不拘,邪魅感。英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薄唇,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威仪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逼视。
“恭。。。。。。恭迎。。。。。。大。。。。。。大王。。。。。。“楼堂内一时众人都齐刷刷跪成一片,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半兴奋半惊惶的颤抖声。
“大。。。。。。大王,请移驾楼上雅室。。。。。。”后边跟着的酒店老板上前跪爬了半步,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向上的楼梯。
“不必了,今日寡人出就为了与众民同乐,就这儿吧!”夫差清淡的摆了摆手,一分袍袂踏入了二楼厅堂。
早有人打扮的侍者收拾好了靠窗的桌椅,奉上茶点。
“你们也都起来吧!”夫差双眸一扫,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摆了摆手。
“谢大王!”众人纷纷起身,局促不安的挪到了墙角,垂下了头。
“啊。。。。。。”人群中又出现了一阵小骚动,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竟又兴奋又紧张的昏了过去。
“嗯,你们是外乡来的?”夫差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到两抹白衫人影,被排挤在了人群之外,一个长袍儒衫,头束青巾,一个窄衣短褂似乎是个书僮模样,两人的身旁还放着一个用来背书的大大背囊,但两人都是神色自若,面色平静。
“回禀大王,在下抵夷,宛中人士,携书僮四处游学,适逢天中节,素闻吴国境内自大王登基后,励图治,人民生活幸福安逸,抵夷冒昧前来,也想感受下太平盛世下的怡心乐事。“男子声音清朗,慢慢抬起头,眼光深遂静谧,仿佛不起一丝波澜,恭恭敬敬的答道。
“哦?原来是位四处游学的夫子。失敬失敬!但世间战乱迭起又有哪里能称得上是太平盛世?“夫差挑了挑眉,轻轻哼了一声。
“古人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抵夷一路行来也算初窥了书中描绘的真义。以在下所见,吴国远离中土,也就是远避了战祸,此仍天时;地处太湖之滨,雨季充沛,农、林、牧、渔业皆有利,此仍地利;且大王登基之后,轻徭役,减赋税,民心所向,皆感念大王的恩德,此仍人和。三者皆齐难道还称不上太平盛世吗?”抵夷将手中的折扇轻轻展开,一手背向身后,一手轻摇折扇,晃头晃脑的之乎者也起来。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墙角挤成一团的众人也纷纷叫了起来。
“嗯‘吾日三省吾身’读书人的确应当‘知行合一’不过这位夫子,你可能忘了太湖之滨还有一个越国正虎视眈眈啊!”夫差微微一笑,打断了那些附和着歌功讼德的众人,眼光中略过一丝不耐烦。
“嗯。。。。。。这个。。。。。。这个。。。。。。”抵夷的额头慢慢泌出一层冷汗,用折扇柄骚了骚头,脸孔也通红起来,“小生。。。。。。还未去过越国。。。。。。想来。。。。。。想来不足为虑吧!”
夫差摇了摇头,低低的说了一声,“书呆子!”身后的无鬼与众侍卫都低低地笑了起来。
“唉呀!”人群中又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墙角的一扇青纱红木框花鸟屏风被拥挤的人群碰翻了。
“何事骚乱?”夫差身后的无鬼沉声喝了起来。一摆手,一队盔明甲亮手执长矛的兵士已然将众人团团围住。
“回。。。。。。回大王,屏风后。。。。。。”哗啦啦,一阵衣服的摩擦声,再一看,那些本来挤到墙角的人群像说好似的立时四下散来,将案发现场让了出来,在翻倒的那扇屏风旁正蹲着一个紫衣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正呲牙裂嘴地缩在墙角,使劲的揉着被磕到的小腿。
“这位姑娘,你躲在屏风之后,难道意图对寡人不轨?”夫差挑了挑眉,清冷眸子里飞快的掠过一丝笑意。
“啊?”洛铃的头脑有些发蒙,似乎是你对我经常的不轨好不好啊?恨恨地抬起头,看着夫差正懒懒的坐在一张宽大的方桌子旁,正午的阳光从身后打开的窗口中流泻进来,斑斑点点的晶莹光点像是都落入了他那双清冷的眼眸里,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温度,越发的流光溢彩。
“我。。。。。。”洛铃开了开口,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迟疑着要不要当着众人的面揭露他,但是现在的形式似乎对自己不太有利,万一他翻脸说自己要胁太子私逃,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他要是说本就不认识自己,似乎冒认官亲也可以治罪,尤其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没办法谁让他是老大呢,说什么就是什么,。。。。。。
洛铃在心里飞快的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式,决定还是要继续陪他玩下去才是王道。
“不!不!大王误会了,小女子只是被众位乡亲挤到这里的,小女子对大王的仰慕之情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岂敢有刺杀之心。”说完了洛铃都觉得一阵恶心,原来自己拍马屁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身上忽然冒起了一股寒气。。。。。。偷偷的向四周望了一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