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眸光闪了闪,他沉声道:“连年与匈奴作战,再加上四处灾害,财政难以为继,此事需三公同议。”
高纯莞尔一笑,望着萧毅诚挚地说道:“他们到底是外人,哪里比得上舅父亲近?我想知道舅父会如何处理?”
萧毅沉思片刻,开口道:“一者提高民间赋税,充盈国库;二者可说动豪门富商出资,解一时之危;三可从边郡征粮,边郡百姓收他们庇护,也该出钱粮。”
高纯拧着眉,她道:“此事我也不甚明了,明日早朝便请诸位大臣一道商议。”面上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可心中却是暗笑。若真的依照萧毅所言,动荡s_ao乱的何止是边郡?
送走了萧毅后,高纯长舒了一口气。她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外看浮云几缕的远空。
一年的时间,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她的忧思,却日渐浓郁。
第二日的早朝,高纯还真提出了萧毅提供的几点缓解边郡压力的提议,有的人保持沉默,有的人支持萧毅,也只有定国公高峻一个人据理力争,怎么都不肯加重百姓的赋税。高纯对高峻礼敬三分,其他的文士和武将都说不动高峻,最后吵到结束,也只是勉强同意向豪族开刀。
在这一点上,不少人与高峻意见是相悖的,然而萧毅却支持高峻,想要从豪族入手,强迫他们拿出钱粮来。
“此事便由二位国公负责吧。”高纯勾了勾唇,便不再管。她可以想象,萧毅到底会用哪种方法让豪族吐出他们的利益来。并非所有的豪族都算士族,都有着光耀门楣的二千石出身。
j-i,ng致的糕点摆成盘,瓷白色的小盅里,茶水氤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高纯回到殿中,便瞧见高洛神盘腿坐在榻上,一门心意沉浸在糕点上。近来琐事繁多,她自然没有闲工夫动手做些吃食。今日起早,在高纯去早朝的时候,她得出空闲在小厨房中捣鼓了一阵。
听到了脚步声,高洛神抬头,望着高纯眸中闪烁着如星子般的亮光,她“嘘”了一声,制止住高纯即将出口的话,而是轻轻地说道:“过来。”
“去年你性子大变,送茶到我院中,霜华还以为你在茶里下毒了。”高纯坐在高洛神对面,轻笑了一声。她捏起一片糕点,细细地尝了一口。入口香甜却又不生腻味,淡淡的茶香许是糕点,也许是茶中氤氲的清香带来的。
“那你怎么想?”高洛神偏着头,饶有兴致地望着高纯。
“我觉得你是一时兴起,不至于做出谋害人命的事情。”高纯思忖了一阵,斟酌了片刻,望着高洛神的眼神,小心翼翼道,“那时我对你不大关注。”幼稚的行为就像小儿玩闹,高纯暗暗在心中补了一句。
“佛家讲究顿悟。”高洛神眨了眨眼,轻笑道,“我也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公主,清河郡主来了。”霜华小步迈入了殿中,低声道。
高纯抬眸,淡淡地应道:“请她进来。”
殷纯一一身黑红色的劲装,长马尾垂在身后,这妆扮酷似江湖侠女,她的剑倒是在进殿时已经解下来了。
“乱党已经被缉拿归案,相关人员都已经招了。”殷纯一沉声道。
“此事交给你,我很放心。”高纯慢条斯理应道。她凝视着殷纯一,总觉得她还有很多话想说,沉吟了片刻,她又问道,“你这次入宫,是为了什么?”
“长乐。”殷纯一沉声道。她阻拦长乐自杀,她答应去给长乐求一条命。
高纯面色平静,一双眸子黝黑如墨色。殷纯一心中一寒,她瞥了瞥嘴又道:“长乐她——”喃着唇半天,却没有给她找到开脱的话语。毕竟与她这般的皇子王爷,都已经命丧黄泉了,她没道理还活着。
“让她去寺庙吧。”殷纯一低声道,她的话语显得底气不足。
高纯盯着殷纯一半晌,才开口道:“我知道了你欣赏长乐的独立和放肆,怜惜她的错误选择,但是你要明白,她的行为只是皇权带来的嚣张跋扈。再者,以她的性子,让她活着是对她的一种折辱。”
殷纯一惨然一笑,道理她都知道,但她仍旧是不忍心见到长乐死。她道:“饶她一命,若是她不想活着,我也不再有所求。”
“你应该改一改这种没必要的怜香惜玉。”高纯冷嗤了一声,她望着殷纯一,面容逐渐变得平静,她道,“好,我不杀长乐。”
等到殷纯一里去,高洛神才慢吞吞开口道:“要放过长乐公主?”
“你以为呢?”高纯反问道。
之前的街上闹事,都是长乐弄出来的动静,就连刺客都是长乐派来的。高洛神不是圣母,而高纯显然也不是。她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你不杀,却不代表着她不死。”长乐是敌人,不管她的性子多么令人喜爱,也是敌人,放虎归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长乐的待遇显然比一般犯人要好上很多,只是被幽禁在一间石屋里。但是比起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无疑是瞬间落入了地狱。长乐不甘心自己的这种待遇,失去自由,成为高纯的阶下囚,使得她内心充盈着恨意。
殷纯一给她带话,说她是不会死的。
但是从宫中却送来了一封书信和故人的遗物,凤城分明是故意折辱她。
她想到了新婚之夜驸马的温柔,想到日渐冷落相敬如宾的夫妻情;想到听说驸马金屋藏娇的愤懑以及后来的木然。想到她提着刀闯入那美娇娘的屋中,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