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睁开眼,梦就醒了。
谢书贤连唤几声,见她睡的深沉,便轻手轻脚的起身,朝外走去。
不一会,外厢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胭脂皱了皱眉,睁开眼,看着那明烛摇曳的方向。她若记得没错,是夜新婚,谢书贤并未在外厢房留人,这么晚了,来的是谁?
胭脂并不想贸贸然闯过去,只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夜寒露重,谢书贤只穿一件单衣,委实让她有些心疼,遂叹息一声,拿起床边挂着的白色狐裘,轻手轻脚的起身,朝外厢房走去。
“……谢将军,你干的很好,如今你跟寒光那厮交情甚笃,你那妻子又跟花艳骨有交情,那凤血歌护短小人,定会将你划到自己的派系之中,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一个粗犷沙哑的声音传来,让胭脂的脚步定在门前。
“不敢。”谢书贤的声音一贯恭谨清雅,“书贤不过是为陛下尽忠,为大楚尽忠罢了。若能光复帝位,书贤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嘿嘿,我却不信你没有一点私心。”一个阴鸷的笑声响起,“你那如花似月的老婆,不还是你靠奸计骗来的么?”
一个谢书贤,三个陌生人,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将门外的胭脂听的手冷脚冷。
他说:“谢小将,你好算计。两顶轿子,一顶将花艳骨送入虎口,引得那凤血歌不惜一切来护犊。一顶直接将那名满京城的花魁送进了闺房,从此谢小将独占花魁啊。”
他说:“谢小将,你够狠。为了尽忠报国,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狠得下手利用。”
他说:“住口,不过青楼女子,哪里配得上谢将军,他日,孤重掌大权,定要以宗室帝女下嫁之。”
胭脂站在门前,缓缓抬起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将喉头的哽咽压回肚中。
我应该高兴,她对自己说,我证明了一件事……我证明了,我是对的。这个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可信的,在他们口口声声的爱慕之下,总是包藏祸心。一个男人若是对你好,定有所图,或是贪图你的美色,或是贪图你的钱财,或者是更意味深长的东西。
我应该高兴,她对自己说,能被他利用,证明我有利用价值……无论如何,我报答了他对娘亲们的救命之恩,从此往后,便是一刀两断,我也不会有半点愧疚,恩怨两偿,从此陌路,他做他的将军,我做我的花魁,从此相见不相识,岂不是潇洒干净?
胭脂,你应该高兴。
你又一次,只属于你自己了。
胭脂,你应该高兴……
啪嗒一声,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地上,在冰冷的石阶上撞个粉碎。
外厢房内的声音一窒,然后,四个人影先后而至。
“杀了她。”为首少年长着一副讨喜的面孔,见人便笑,眼角弯弯,正是失势的楚王。
在他身后,两名男子白衣赤足,脸覆面具,皆是一副画皮师的打扮,闻言齐齐一笑,看向脸色苍白的谢书贤。
“她什么都不会说。”谢书贤看着胭脂,说。
“杀了她。”楚王看着他,笑。
“……她什么都不会说。”谢书贤仿佛只剩下这一句话。
“那就让她什么都不会说。”楚王将目光投到一名画皮师身上。
“好啊。”面具上画着一尾毒蛇的画皮师随手甩出一根银针。
“不要!”谢书贤不顾一切的扑向胭脂,却追不上银针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