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我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好像在等我的回应。
走廊上很安静,地毯吞噬了一切声响,等我反应过来,我倒是认真地想了起来。
我知道啊,十年前、十年后,我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世界上除了我爸妈,只有他最了解我了,这几年来再怎幺献殷勤的男生,送花请吃饭的,但细节上,做得都没有邱晨周到。
可是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也说不出哪里怪。
最后我用鼻子哼气,以从容且蛮横的语气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失笑,我就知道他肯定又要笑我了,算了,反正了解我的同时,讥笑从来也没停过,哼。
我噘起嘴,心情却很愉悦。
很久没听到他的笑声了,既放肆又自然的嘲笑我的笑声,清爽得让人觉得好像心里一整天的牢骚倾泻而出,胸口处只留下纯净的容器,没有被世俗氤氲汙染。这就是所谓的心旷神怡吧。
这幺想的同时,他突然问我:「妳在哪里?」
我被他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搞得一愣一愣的,莫名其妙地顺着答:「在音乐厅的走廊啊。」
「旁边有墙壁吗?」他继续问。
我顺着他的话困惑地看看左右两边,回答:「有。」
「去撞一撞吧。」他最后说,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好像孔子慎重地告诉叶公「近者悦,远者来」的道理。
我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可能很像恐怖片里鬼魂的低鸣,配合阴森森的骨头喀啦喀啦声,然后猛地一口咬住该死的人类,拉着一起陪葬。
对不起,我无法完全赞同孔子仁德教化百姓的道理,该斩首就是必死无疑啊!造反了造反了!
「你和讨厌鬼什幺关係?」我问。
「学长学妹关係。」
我气结,飞快地答:「我不是你学妹。」
他缓缓地笑了,越笑越让我心里发毛,他说:「我有说妳是吗?」
于是,我挂了他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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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音乐会上了新闻,佔了个小版面而已,我没有仔细看,也不怎幺在意,专心收拾行李。
我并没有带太多东西,衣服啊、化妆品啊,都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演出的礼服也不需要我自己带,好像有换另一套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邱晨忏悔似的在九点半打电话给我,刚好是我把最后一件要带的衣服放进行李箱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他的同事都有买票,他自己也买了好几张送客户。
「巧言令色,鲜矣仁。」我哼气做了总结。
「大人不记小人过嘛。」他屁颠屁颠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