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套簇新的衣服,外面罩着一件厚大衣,大衣上一顶漂亮的风兜翻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整个亚特兰大,斯佳丽再也找不出比他穿得更体面的人了。
“我亲爱的汉密顿太太,”他已经走到了斯佳丽的面前,把高高的礼帽摘下来朝她深深鞠躬,同时把一只手按在口。他快活地笑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让斯佳丽想到,或许战争并没有改变他。
“普里茜,还不去开门。”斯佳丽避开那双具有侵略的眼睛,对普里茜吩咐。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斯佳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巴特勒船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哦,我今天刚刚回来。”他毫不在意地说,“倒是听说你开了铺子,在五角塘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开张,就到这里来等你。”瑞特的表情是他少有的快活,但是斯佳丽没有看到,她低着头盯着脚尖,她没有想到这么早就会遇上瑞特。
普里茜已经把门打开有一会儿了。
瑞特说,用夸张的叹咏调,“亲爱的,刚回来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不过了。不过,你不打算邀请你的老朋友入内吗?”
“恩,请进。”斯佳丽才反应过来,侧着身子让瑞特进去。
打发了普里茜去倒茶水,斯佳丽忽然想起来亨利伯伯今天留在事务所,现在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
“斯佳丽,我本来一直心里忐忑我那一夜因为爱国心做出来的事情,现在见到你了,我发现你真的一丁点都没有宽恕我的意思。”坐定之后,瑞特首先开口。“要知道,我先前多少有点侥幸心理。”
瑞特提到那一夜的事情,让斯佳丽想到了那个闷热粘稠、玫兰妮不住呻吟的下午,想到了混乱的认知还有瑞特送来的马,想到了艰难的行程和塔拉的点点滴滴。
“斯佳丽?”
“抱歉我走神了,”斯佳丽回神,开口说,“谈不上原谅,说起来我还要感激你。”
这话让瑞特实实在在吃惊了,他半晌不说话,“这实在超出了我的认知,我以为你会恨死我了。”
“我当时就不恨你。”她说,“之后就更没有感觉了。在塔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都倚仗你带来的马,事实上我应该感谢你。”
斯佳丽的话让这场谈话冷了场,直到普里茜送上了茶水,斯佳丽才试着又提起别的话题。
“不如谈谈你在战争后的际遇?”斯佳丽微笑着,露出脸颊的酒窝,“珠光宝气,我敢肯定你走在亚特兰大的街上,不少人暗自诅咒你呢。”
“我?有什么好说的。”瑞特耸耸肩,“倒是亲爱的你让我很吃惊,你可改变得不是一点两点。”
“苦难会永远改变一个人。尤其对我来说,我会把这些伤痛和苦难记住,再也忘不了。”斯佳丽说。
“恩,听起来倒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瑞特着下巴,“在我眼中,还停留在冷眉竖眼朝气勃勃爱跳舞的小姑娘的印象上。”
“我现在已经不跳舞啦。”斯佳丽说,“我也不愿意参加宴会,对我来说开铺子更重要。”
“哦?是什么鞭策你不停前进,可别说塔拉一团糟。这话你哄别人还差不多。我太明白你了,如果真的一团糟,你是决计不会离开塔拉的。”
“这我可说不出来,”斯佳丽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和瑞特解释三百块税金的事情,“嗯,总之我得手里有点东西,有点钱才行。”
“好吧。”瑞特皱了一下眉头,继而又兴致勃勃地发问,“你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