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恰好赶上了。)
“请坐!”关玥见了推门而入的女子招呼道。
女子一身藕荷色的秋装,温婉的气质由内而外,柔美的让人感觉这空气都是香甜馥郁的。
苏以荷坐在白袍医生桌前的靠椅上,安静的如同初见。
还记得四年前第一次见面,是夏末未至的光景。
女子的静好,足以隔绝窗外聒噪的鸣笛和喧嚣的市井,落叶也从窗缘慢了镜头慵慵懒懒地滑下来,寄居在窗柩一角,蜷着蜷着睡着了。
风儿时停时歇,有种绕过空气的错觉,安缓地抖动着女子的发丝,拽着拽着。发梢荡秋千。
关玥彼时抬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坐着的女子,过于静好的气质很难想象到,她与神科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请问小姐是来进行心理治疗...或咨询的么?”关玥很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关玥看着这位小姐,竟忘了翻阅手边的病例。
其实心理咨询的都在她的外间,她身为心理咨询的主脑,只是治疗一些很棘手的病人,简单的心里病直接外头的资历浅一些的医生就可以解决了。
苏以荷看了眼坐在前方的医生,细致的眉眼里眸光恳切,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关玥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温和地隐忍,颇有无语咽泪装欢的情节,脑中凭借很丰富的治疗经验天马行空地联想着。
“请问,小姐是被男友抛弃了?”按理来说这女子温婉可人,若是好男人不会这么没眼光吧,若不是好男人,这位小姐也不用严重到要来进行心理治疗啊。
苏以荷皱眉认真想了想。
很快地否决了。
不,容恒爱她,疼她,容恒没有抛弃她。
容恒正在天上看着她呢,一步都没有离开。
女子于是摇了摇头。
“小姐是暗恋某个已婚男人了,不敢说出口,长期无法压抑么?”
女子还是摇头。
“小姐,心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以荷摇头。
“.......”
“.......”
“.......”
关玥问了不下十种可能,看着面前一直摇头的安静的女孩儿,终于认输地放弃了,漾着通透的眸子,两手交错相握,一番稳重的姿态。
“小姐,呃..说一下您的具体情况吧。”
苏以荷抬起头,蠕动着嘴唇,望着医生,细细的音调“我想他,很..想......”
压抑的思念顺着话语从心缓缓地窝蔓延直到冲出了眼眶,翦水的眸子中柔光缱绻。
关玥见多了各中哀痛的,愤恨的,悲伤的,挣扎的,无力的眼神,自称练就了一番钢筋铁骨雷打不动的心,却还是被眼前这女子孩子似的短短一句给懵怔了。
关玥温软了语气,轻轻地问,“他在哪?为什么不去找他?”
苏以荷抬头,看了看明媚的窗外,阳光打在侧脸上,泛起淡淡的痴缠,“他在..天上,在空气里,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可是我...看不见,不着...也听不到......容恒...他..怕寂寞...”
关玥心中一痛,原来是生死两隔。
世间最无奈莫过于——生离、死别。
现代物欲横流的社会如此痴情的女子实不多见,心中微微惋惜这一对苦命的鸳鸯。
“他走...多久了”关玥问得很小心翼翼,生怕打乱了这女孩子的柔和静好。
苏以荷缓缓地收回窗外的目光,敛下眼睑,指尖无意识地扣着衣服边。
“三百六十一天。”
“呃...”关玥顿了顿又问。
“是近来才发现自己..承受不住了么?”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长了应该会慢慢淡忘这伤痛了吧,关玥心中乐观地想。
“不是...”苏以荷低了头说出轻声自责的意味。
“我...自杀过...”苏以荷声音减弱,回答得好没勇气。
“他刚去的时候...”苏以荷鼓起勇气伸手露出自己白皙无骨的手腕处明显丑陋惊心的疤痕,复又用衣袖盖上。
关玥咽了咽口水,见女子抬起头,咬着唇。
“医生,我想好好活下去,我想坚强地活下去,为了我们的宝宝。”
“我软弱了,容恒会不高兴的,我要好好的替他照顾宝宝。”
关玥看着女子焦急的模样,原来如此。
有时强撑的活下去比死更难,心中也不免为这个女孩感到凄然。
不过好在有了孩子,不然,今日这个女孩儿怕也是早就...
“好,我们慢慢来,你肯定会把你们的宝宝照顾好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