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碧的天空下,身材修长的女王笑着向自己的影迷们招手,招牌的笑容,惹得一阵阵刺耳的尖叫。
穿着刺绣圆领修身长袖连衣裙子,配上一条黑色的打底裤,脚上踩着七寸的长筒靴子,酒红色的□浪被一只镂空的银色珠花固定在脑后,耳上金色的耳环摇荡出不一样的风情万种,浑身的气质自然天成,从一个人身上能够看得出冷色暖色艳色,苏浅觉得张怡卿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张怡卿摘下茶色的墨镜,上前拥了拥看着自己发愣的苏浅,“小丫头,是不是被我这样一身行头吓到了?”
苏浅摇着头笑了笑,“没有啊,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才是吓了一跳呢……”
张怡卿脸上的笑容恍惚了一下,拉了苏浅的手,坐上了轿车的后座。
苏浅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说错话了,张怡卿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现在完全被抹煞的一干二净,她现在是一个有着清白家事的海外归国的国际的女艺人,而在酒吧卖唱做妈妈桑的那段日子,已经结束了。
对,已经结束了。
苏浅捏了捏张怡卿的手,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她低头看见了张怡卿右手无名指上的硕大钻石闪烁的璀璨光芒,绽开一缕诚挚的微笑,“姐,恭喜你。”
苏浅第一次见张怡卿的时候,是在一家小小的冷饮店中,夏日的冷气充斥着整个偏僻的店面内,张怡卿就那么站在柜台后面,脸上是浓妆艳抹的烟熏妆,脚下踩着十寸的黑色高跟鞋,一双柔媚的眼睛让人沉沦。
但是苏浅一眼就能够看得出这个女人心中的苦,因为那双深黑的眸子中波转的,不是妖魅,而是死水一般的深寂,没有微澜。
苏浅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扎着一个马尾辫子,松松垮垮t恤挂在身上,清汤挂面一样的容貌身材,在张怡卿旁边一站,就是天壤之别。
那个时候,苏浅痴迷一样的喜欢读杜拉斯的书,总是感到她的文字太过黑暗,太过绝望,好像一条绝美的美人鱼,濒死之前的挣扎,黑暗中盛开出朵朵的红鸢花。
而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沉沦与无尽的深渊中的艳丽女人?
可是当苏浅看到张怡卿的第一眼,脑中立刻就浮现了杜拉斯的一句话,“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一饭一疏。它是不死的yù_wàng,是疲倦生活中的英雄梦想。你的温柔,它把我带向死亡。你一定毫无意识地渴望给我死亡。”
原来,真的有那一类人。
张怡卿记得那个时候苏浅要了一杯雪顶圣代,黑色的眸子中的灵气以及全身散发出的清新气味让她的心神激荡,所以后来,她没有原因的帮了她,唯一的一次,没有将一个女孩儿推向无法回转的深渊。
因为她从那双灵气的眸子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穿大红棉袄扎着红头绳的女孩儿。
苏浅结过账准备离开的时候,原先酒吧的一群闹事的人找到了这里,苏浅因为坐在柜台旁边,离门较远,没有来得及蹿出去,只好缩在柜台里面,不禁有一些胆颤。
张怡卿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一帮人将店中的桌椅板凳砸的遍地木头的碎屑和玻璃渣子,一声也没有吭,直到一双肮脏的手向苏浅伸过来的时候,张怡卿一脚踢上了那个龌龊男人的命子,冷声说道:“不要动她。”转而又向着那边颊边有两道刀疤的领头人轻声笑道:“赵爷,你什么时候这样饥不择食了?来了这就又砸桌子又掀椅子的,怕我的承诺不兑现怎么着?”
苏浅清晰的看见那个男人的手从张怡卿的衬衫下摆钻了上去,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要抽泣出声,只见那个男人嘴角勾起□,“你手下那些没经调、教的,怎么能够比的上你的辣呢……”
张怡卿的眼光流转,唇上的一抹胭脂勾神摄魄,颊边的梨涡隐现,“那么,您是准备在这里享用么?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吧……”她不想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睛,像她一样最终蒙上尘埃,而现在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要她看到。
男人在张怡卿的前用力的揉捏了一下,身体一惊紧密的贴合,调笑道:“有何不可呢……”
后来,是大哥苏麦将苏浅抱回了家。苏麦很多年以后仍然记得,穿着白色t恤的苏浅一个人在冷清的柜台后面瑟瑟发抖,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可是眸子中的坚韧,他没有看错,也一直没有看错。
苏浅的脑中不停的回放那样、靡不堪的场景,而那个女人眼睛中透露出的是厌恶和绝望,而被迫做出的曲意逢迎,所以,她不是感到厌恶,而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