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不知这到底是为何。原本侍立在九玄身侧的人,此时也围上来几个,举着手中的兵刃,似乎在犹豫。
“还有履霜刀!”九玄掩着唇轻咳了一声,情急之下他已经忘记了那履霜刀不是谁都能够掌控的。“不要让她自爆龙珠!”
“九儿……”常见离被初九拥在了怀中,她一开口,那鲜血便止不住的淌过了唇角。一声声的咳嗽,实在是在摧折着初九的心肝。“回到屠龙谷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是为人子女,即使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那也该闯一闯……只是我不该带着你……”
“别说话。”初九揉了揉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她扶着常见离坐起。捧住了她的脸,大拇指轻轻地拭去了唇角的血迹,初九轻轻地笑了一声。她不会死,阿离也不会有事,不过是一群凡人而已,她是未来的龙神,怎么能够折在这群人的手中呢?她低头吻住常见离的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的舌尖抵着一颗珠子,渡入了常见离的腹中。
抚着常见离面庞的手倏地垂了下来,那双晶亮的眼眸也随之闭上。
常见离将初九揽在了怀中,眼泪与鲜血交织在了一块儿,只听得低低的呜咽声,让听的人一不由得心生悲伤。凌乱的长发在山风中飞舞,遮住了常见离的眼眸,也遮住了她面上的神情。她半跪在了地上,抬起头看着那几个欲拔出履霜刀的人。她一挥袖,履霜刀便落回到了她的手中。那几个人睁大着眼睛倒在了地上,脖颈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
突然间大张的气势逼得围在了她身边的人一步步后退,巫裳与她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恐慌在心头泛开,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中,有如同飒飒秋风一般的萧然,也有千顷汪洋一般的深远,更含着毁天灭地一般的恨意。那双眼睛,不是常见离的,倒像是蛰伏在她体内的怪物,借着她的双眼看着这人世间。
☆、057
“见离……”巫裳往后退了一步,抚了抚手臂,内心升起了一股畏惧。
常见离收回了视线,她将初九放在地上后站起身,甚至都不回头看她一眼。她同巫裳擦肩而过。巫裳看见她那握着履霜刀的手不住地发颤。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常见离的眼中只有那坐在轮椅上的九玄,以及那笼在了眼前始终挥不去的一层血雾。
九玄手按在了轮椅上,在那逼人的视线下不由得退后了些。他缩了缩脖子,蓦地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场景。
屋檐下的风铃哗啦啦的响动,窗户大开着,从屋中激射出的剑气使得那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四分五裂。砰地一声响,屋子中一道黑影倒了下去。他还以为是有恶人闯进了屠龙谷,急匆匆地冲入了屋子里,却只看见常笑倚着桌子,在擦拭着那淌血的长剑。她的衣裳被人撕到了肩膀上,脖颈处有一道被掐出来的淤痕。他皱着眉低头看那倒在了血泊中的身影,刺穿了心口,一剑毙命。
常笑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色,甚至还带上了几丝嘲笑与不屑。仿佛那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般。她站起身,剑尖点在了地上,像是将全身的重力都放在了那一柄长剑上。一阵风吹来,那床帏动了动,露出了一只搁在锦被外头,布满金鳞的手臂。那是被常笑带回来的龙,原本该被关在禁地里头的龙。常笑缓慢的开口,问的却是龙珠的消息,对于她对九襄下手这件事情,只字不提。
“你跟常笑那贱人一样薄情寡义!”九玄盯着常见离,怒声呵斥道。
“师父,你当初把我从灵冢里面带出来,是为什么呢?”常见离轻轻地问道,没有等到九玄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是因为我有天赋,是因为我能够掌控履霜刀是么?更是因为我娘亲是你的仇人对么?我的娘亲要保护那条龙,而你却让我去屠龙。长生有什么好的?随着长生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孤寂啊。”常见离的脑子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醒通彻,或许是因为初九的龙珠渡入她体内的原因,她竟然还能够感受到当初人龙之战时候龙族留下来的那股强烈的恨意,她甚至还受到了那股情绪影响,有拿起刀将屠龙谷以及巫门一众都杀了的冲动。
九玄瞧着那缓缓举起来的刀,心中一紧。屠龙谷的弟子畏惧着常见离,此时缩在了后头,竟然不敢向前。“见离,你要想清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你的父亲是我的嫡亲弟弟。你如此行径,日后恐怕难以在江湖上立足。他们提起常见离,都会说她是一个弑师之人。”九玄佯装镇定,可那双眸子始终凝在了刀上,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出。
履霜刀已经削落了九玄的一缕头发,常见离的动作顿住了,她面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见离,九玄是你的师父,你别冲动!你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对你师父下手么?”巫门的一位长老开始高喝起来,见着常见离面上又松动的迹象,他更是再接再厉的喊道,“我们生来的职责便是屠龙,为了天下苍生,你——”这长老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巫裳堵住。谁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如今再说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语便就是一个笑话了。尚且自身难保,还要去管九玄的死活么?
“你难道不知道龙珠被渡入常见离的体内了么?”巫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师父……”常见离的眼前始终隔着一层血雾,她看到九玄的面容,总觉得带着几分狠戾。内心不断有声音在呼唤着,杀了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