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给富良教武功的张愚要回家一趟。陕西那边的家里来信说是他的母亲病重,想要看看儿子。张愚本就是个孝顺的人,这便给富察氏说了,希望可以请上几个月的假。
好在富良这一阵子每天要去族学,富察氏便答应了下来。但是约定好定要在年底的时候回来,张愚这才多谢了二夫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三珍得知了这消息,连着几天熬夜纳了两双鞋底,黑绒边方口鞋。鞋底很厚实,一看便知是加了几层褙子又压在炕上做的严严实实平平妥妥的,就连针脚都是密密麻麻,穿在脚上既舒服又结实。
桑榆亲眼看着三珍陪自己睡觉的时候,点着灯一针一线的纳出来的,起初不知道给谁的,后来张愚走的时候,见三珍常用的那个格子老布的包袱挂在张愚的身上,脚上还穿着一双崭新的黑布鞋,这才知道原来如此。
到了后来,有一次,桑榆趁着吃饭的时候就旁敲侧击的问三珍,见她表情含羞,竟然不似平日里坦坦荡荡的样子,心中就更加确定,只便等着张愚从陕西回到顺天来之后将此事告知额娘便是了。
过了几日,桑榆和佳慧学习礼仪已经一年多了,待傅嬷嬷考核之后就只需以后巩固一下便行了。
因这傅嬷嬷本身就是中老嬷嬷,教义什么的都是很和规矩的,只是,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傅嬷嬷就算当初对待那些比她家娘娘位阶低的秀女有多狠,如今对于桑榆和佳慧却只是严厉便罢了,是打不得骂不得的。毕竟这一年多的吃喝花用都得富察氏给她付,而她,如今也是穷困潦倒的,指望着靠这个养活她自己呢。
因此,当富察氏亲自过来考核的时候,傅嬷嬷做了准备,若是错了,富察便会留下她继续呆在府中教两位小主子的。
而在众多礼仪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请安,请安本就规矩多,一不小心就会错了。而像傅嬷嬷这位老嬷嬷这种事情自是不会教错的。
桑榆和佳慧两人一同走上前来。
只见两人动作幅度小,双手扶右膝,左手不下垂,规规矩矩的给富察氏行了一个礼。
富察氏却是眉眼一冷,目光变得捉不定,对着傅嬷嬷说:“傅嬷嬷这么久了,该知道这中礼仪什么事最重要的吧?”
傅嬷嬷低头小声附和道:“奴婢知道,一是服饰,二是行礼。”
富察氏冷笑一声说:“既是如此,傅嬷嬷给我行个礼瞧瞧。”
傅嬷嬷一愣,就上前双腿离得近,双手扶左膝,右手不下垂,给富察氏行了一个礼。
“傅嬷嬷——。”富察氏声音极其的诡异,傅嬷嬷不清楚她要说什么,就抬头迷惑的看着主子。
“春竹,给我拉出去打上十大板子赶出府中。”
傅嬷嬷一听这话,双腿都软了,立马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主子放过奴婢,奴婢真是该死,老糊涂了,给小主子们教错了规矩,请主子饶恕奴婢。”
“一个赶出的奴婢,还在这里欺压主子了。若不是今儿我过来瞧,恐怕就这么一直错下去了。你个好奴婢,心里起了坏儿了,这般教导我家姑娘,念在你之前的功劳上,这点错误你也承认了,挨上十个板子出府去吧。”富察氏似乎不愿意再看傅嬷嬷,撇过头去,春竹和安巧立刻就将傅嬷嬷拉出去了。
傅嬷嬷如意算盘打了个错,本以为富察氏见到两位小主子做错了动作会留下她,怎知得了这个结果,就鬼哭狼嚎起来,连带着都把裤子差点蹬掉。
看着这个昔日里风光的傅嬷嬷,此时竟然如此的狼狈,屋子里面的丫头婆子们顿时噤若寒蝉,没人敢发出声响。
桑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嬷嬷被带走,知是她错了,心中不免有些悲戚。
“额娘,傅嬷嬷虽说错了,可是毕竟年事已高,这十大板子打下去恐怕老命去了半条了。不如就当做个善事让她离府便成了。再说,她在顺天早已经无依无靠,出去恐怕也是无法自己生活,这比起额娘的十大板子来,就似无形的惩罚了。”
富察氏本在气头上,一听女儿的话,这才缓下气细细想了道:“桑榆如今也跟着老太太起来菩萨心肠了。既然桑榆这么说了,就这么办吧。”富察氏说着就朝着一个小丫头低语几句,那小丫头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安巧先进来给富察氏说了,春竹半天之后才回来。
“如今那傅嬷嬷已经被赶出了府门,以后,桑榆就由安巧亲自教吧。”
“安巧?”桑榆好奇的看着她,低眉顺眼,一直是个恬静的人,虽说是个掌事婆子,可是并没有多大的架子,更容易让人亲近。
“只是安巧恐怕也不能长期带着你们,只是一个月的一两天教教,其余时间,你们除了跟着薛先生学习之外,还得着手开始学习琴棋书画。”
“大娘,阿玛不是说我们还可以学习骑马吗?”佳慧小声的提醒道。
富察氏瞥了她一眼,说:“这么小,若是出了三长两短,还得了?这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