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喻风在弥留之际屏退众人,用仅有的气力嘱咐墨皓轩:“替我……好好照顾轻歌,替我……尽父亲的责任,是父亲,不是夫……君……”
墨皓轩这才知晓原来他这几年来的惦念其实喻风都看在眼里,自己明明可以不顾喻风的嘱咐,毕竟这番话仅有他二人知晓,喻风过世之后再无人能阻挡自己将喻轻歌纳为妃子,可是他终究逃不过自己的良心,只因那是自己相待如手足般的喻风,他实在做不出。
墨皓轩心中有些不舍,“罢了”御书房内久久回荡着这两个字的尾音,仿佛不舍般不愿散去。
泠陌瑾自踏入承乾宫起便被喻轻歌所震撼,许是因着喻风的过世,许是因着她自身的喜好,喻轻歌一袭白衣,脖颈处线条如天鹅般优美,一头如瀑青丝散落在背,散发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然而待她望向泠陌瑾时这感受便被打破,泠陌瑾心中暗叹,这是怎样一副倾城容貌,眉眼间带着些许媚色,眼尾微微上翘,即便不笑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妖魅,若是她真的绽放笑颜,泠陌瑾不难想象也许没有男子能经受得住她的诱/惑。
在泠陌瑾心中赞叹喻轻歌能将清雅与妖魅结合得如此完美之时,喻轻歌也在心中想着面前这个女子周身的气息依旧如此干净,端庄典雅,尊贵非常,眼眸中沉淀下来的是她掌管后宫十年所练就的沉稳和淡漠。
偌大的桌旁只坐了墨皓轩,泠陌瑾和喻轻歌三人,因着喻风刚过世,墨皓轩并未召舞姬献舞,只是三人闲话家常,也好让泠陌瑾多接触喻轻歌,毕竟自三年前的庆功宴之后她们并未见过,可说得上是陌生的。
墨皓轩抬手让宫女布菜,笑道:“轻歌,就当是自己府中一样,日后也要多多进宫陪朕和皇后用膳。”
淡淡的笑意浮上喻轻歌的眼底,让她本就妖娆的脸庞更为魅惑:“多谢皇上,轻歌定会常进宫的。”
听罢,墨皓轩状似责怪的说道:“轻歌,朕已收你为义女,你便是朕的女儿了,怎的还如此称呼朕?”
喻轻歌心中一动,父皇实在是有趣得紧,思及此,她面上便甜甜的笑开了,轻轻的唤了墨皓轩一声“父皇”,此时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因想到要称泠陌瑾为母后的玩味。
家宴顺利的进行着,席间因墨皓轩所讲的一些少时行军所发生的趣事倒让心情有些郁结的喻轻歌露出几次轻笑。
反观一旁的泠陌瑾,从始至终唇边只挂着淡淡的笑容。
泠陌瑾不知道,在她专心听着墨皓轩说话,亦或将膳食夹进嘴里时,都会有一抹淡淡的目光似有意无意的掠过她的脸庞,这道目光淡得几乎感受不到,所以泠陌瑾也不会知道这道目光底下实则蕴含着炙热的温度,炙热到那道目光的主人不得不暂时将它深深隐藏起来,但是这个人相信,让泠陌瑾感受到它的日子不会再远。
第二章
月光皎洁,喻轻歌信步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并未有随从跟着,她还未从失去父亲的阴霾中走出,周围安静的气氛更是让她的心情一落千丈,不知不觉走出了御花园,竟走到了未央宫。
她看着朱红的宫门,回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进过这个宫殿。
三年前那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她的父亲领兵平定了东秦国,班师回朝之后墨皓轩为所有参与平定东秦国的将士举行了一场建国以来最隆重的庆功宴,她犹记得那年一时兴起的献舞竟让端坐最高位的墨皓轩一直盯着她从未移开过双眼,她也知道父亲自那一天后便禁止她入宫的原因便是这个。
喻轻歌收回思绪,轻抬玉指扣响门环,不多时,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一名容颜清秀的宫女看到面前的喻轻歌,虽奇怪从不来未央宫的她怎会突然来访,却也没忘了礼数,福了福身子向喻轻歌请安:“公主千岁。”
喻轻歌轻声道:“我……本宫路过此地,前来看看皇后娘娘。”
宫女低头应答:“请公主容奴婢去通报娘娘。”,在得到喻轻歌的同意后宫女连忙往殿后匆匆而去,“娘娘,公主求见。”
此时的泠陌瑾正站在未央宫大殿之后,陪伴她多年的古琴静静地躺在一旁,听闻映月的通报,她虽心中诧异,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让她进来吧。”
随着宫女行至未央宫大殿后,月下那道清冷的身影映入喻轻歌的眼里,一如往昔那般冷然,与她记忆中的泠陌瑾重合,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那清冷得仿佛与世隔绝的气质更胜从前,她还记得十年前她才八岁的时候,那年墨皓轩登基的同时娶了泠陌瑾,她不喜欢酒宴上的嘈杂,独自一人跑到御花园。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泠陌瑾,那年的泠陌瑾十五岁,不知为何,应该在皇帝寝宫里等着皇帝回去的她竟会出现在御花园一个小小的角落,借着假山的遮掩,八岁的小轻歌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个据说才华和容貌都让满朝文武惊叹的皇后,然而那年的喻轻歌除了看到泠陌瑾的美和她的冷,她更看到她眼里的淡然,那不是一个成为全国最尊贵的女人之后该有的眼神,因着这个眼神,她知道泠陌瑾没有爱,至少那年嫁给墨皓轩的她心里并没有爱,无论是对墨皓轩还是对这个尊贵的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