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甘霖说,他虽然久居澳洲,对国内很多事情不大了解,但这次回国之后,因为他远房侄子小威在会所得罪了周子轲的事,方方面面他也去了解了一些。“他是不在乎去什么地方,但亚星娱乐这个公司……”甘总面露担忧,“是不是名声不大好?”
小艾总在他身边慢悠悠地骑马,等到了路口,驯马师扶他,小艾总下到了草地上。马师把马牵走,小艾总摘了头盔,一边撸自己被压没型了的时髦卷发,一边和甘总讲:“我跟你说实话吧甘总。这话我不说,你我心里也都清楚,我哥们他自己心里更清楚。”
“那些个娱乐公司,文化公司,经纪公司,”小艾总皱眉道,“他妈有几个名声好的?”
小艾总抬头,望着眼前这几百亩地界,是来来去去的马队,热热闹闹的客人,清新自然大草原。
“我看还不如咱们这马场,干净,敞亮!”
人在城市呆久了,是见不着这么干净的地方,也见不着这么多漂亮的马。这些马匹,无一不是万中选一,血统、毛色、体型,稍有不合格,从一开始就会被筛下去。只有条件优秀、性情坚韧的马,才有资格被人类相中,经过驯马师数年的培训,长成如今成熟温驯的模样。里面有些血统特别名贵,天分特别优异,一看就与众不同的马,还能替马主出征国际大赛。万一走运得支奖杯,那就不只是给马主长脸了,连带着整座马场的身价都能提一个档次,名扬海内外。
都说黄金易得,宝马难求。这样的一匹马,对马主就是座行走的金库,当打之年自不必说,等马儿年纪大了,过了参赛的最佳年龄,一样是吸金利器。无论是带回马场供人参观,还是以高昂的价格借给世界各地的富豪马主配种,都是源源不绝的财路。
只不过这样的良驹归根结底是少。绝大多数还是那些条件过关,却登不上大赛台面的马匹。培养他们的目的就像眼前这样,漂漂亮亮站着,叫停就停,叫跑就跑,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还可以美其名曰特色,有性格。也不需要做更多,只要乖乖由客人牵着,让客人骑着,任客人合影、拥抱、抚摸,讨得了客人的欢心,晚餐就多几块甘蔗。
“咱们是养马,再怎么养也是畜牲,”日头大了,小艾总拿了墨镜戴在眼前,遮了眼睛,“至少心不亏啊。”
叫他这么说,甘老板更不明白了。他也下马,驯马师过来牵马时恭恭敬敬,低声叫了句“甘总”。
“我哥们这人,从小的生活,为人处事,和你和我和所有人,就不一样。”
甘老板点了支烟,听小艾总说。总有路过的女客人偷偷瞧他,甘霖远远望见那些视线,回以一个微笑。
小艾总接过甘老板递来的烟:“像咱们这样的家庭,但凡父辈有些家业的,下一代走的路子都差不到哪儿去。十有八九,打从一出生,往后的路就被自己爹妈安排死了----我还真就没碰见过多少不是这样的----从几岁上学,几岁出国,几岁读个,要么读些文学、艺术的,再到几岁回来,成家立业。在外面无论怎么疯,到头来还是得乖乖回家,继承家业。”
“父辈们,都在背后看着,”艾文涛说,“说到底,他们那么大的成功立在那儿,咱们这些做儿子的,一想到要自己接手,想到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一家老小,全公司上下的员工,都指望着自己能把父辈留下来的基业发扬光大,你说说,谁还能没个心理压力,做任何事情都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