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来慰问的人,一波一波,仍旧带着一副“哎呀,遭老大罪”的表情。
喻小蓝的反应一直都是迟钝的,反射弧太长,就连痛苦的后劲也是悠长。她才想忘记,又被那些来慰问的人提醒----“他们把你带到了那儿”,“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无疑,这种安慰,又成了一种变相的折磨。
林深处发了飙,回来半天之后,在林家的门上贴了个“谢绝来访”的白纸,下午便开着车出门,去忙其他的事情,马不停蹄。
晚上回家,他抽空给喻蓝星做了个测评。
这是一个受创伤后应激障碍筛查量表,可以用来帮助判断在经历重大的创伤事件后是否需要专业的帮助和治疗。
喻蓝星----喻小强,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做完了测评后,主动摸了林深处故意放在桌子上的军枪,兴致高昂。
“爸爸,你什么时候教我开枪?”
“这个周末。”
喻小蓝以为,林深处也会给她做一个同样的测评。
那些问题,她都听到了,也想好了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可是,林深处并没有。
他带了喻蓝星出去,明晃晃的军枪依然摆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喻小蓝踱了过去,伸出了一根手指,勾了勾那把手响。
她猛地一抖,又坐了回去,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音。
林深处进屋,仿佛没有发现她坐的位置和刚刚不太一样,他收起了军枪之后,若无其事地出去。
日子,可以如常了。
喻小强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就自己要求去上幼儿园。
听说,简小雨领着整个果果二班的小朋友,为她举行了一个很是温暖的庆祝回归的饼干糖派对。
晚上回家,喻蓝星便把收到的饼干和糖,分了一半,送给喻小蓝,一本正经地道:“妈妈,糖可以克服一切的恐惧。你快点好吧妈妈,我还等着你给我讲故事。”
喻小蓝想说“好”的,可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等了许久,林深处都没有等来她的声音,他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转头下了楼。
唐女士见他脸色不好,轻声教训:“要有耐心。”
林深处没有辩解,推门出去。
他在院子里对着新种的玫瑰树抽烟,听卖花的人说,往年,这一棵玫瑰树在四月下旬就会开出满满一树的火红玫瑰。
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数一数,就连冒出来的两三个花骨朵,都还小的可怜。
都说,今年的春天会很冷。
连花都开的晚了,看来确实是冷。
林深处把烟头摁灭在空的烟盒里,一抬头,正撞上一双躲闪的眼睛。
他假装没有看见,又低了头,却对着玫瑰树自言自语:“等花开吧!”
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