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在夜里清脆,波动的情绪被她调和得不轻不重,不怒也不温和,是肯定的否定,也是否定的肯定。
话语的内容直白明了,也不足以触动,却偏偏以那般不容置喙的叙事姿态表达出来,不偏不倚,刚好直指人心。让人猝不及防间,忘记了反驳的话语。
她看清了那个周正的中年男子,眉目清晰挺俊,高越遗传了他的俊逸。
她没有逗留,也无心逗留,转身对着高越,也是一样的语调,“我走了,蛋糕就不吃了。”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带,补上一句,“也不用送我。”说完,她就朝外走去。
转出小区,沿途是河道。井然有序的私家车一溜地排过去。两边的行道树枝叶茂繁,冠大荫浓。隔段耸立的路灯,悄无声息地将影子前后挪移。
田笑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因用力抓紧背带而泛白的手指,有了空无一人的背景,才如释重负地松开。
她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一个管了闲事还会纠结的人。
那么刚刚瞎参合别人家事后,又不能释怀的心情要作何解释?
是昏了头脑?还是忍受不了那种血浓于水的针锋相对,想要早些离开却又不甘心就这么一声不吭,或者漠不关心地走掉?
是出于不忍之心,还是同情使然,或者说,她在生气?
然而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自作主张管的闲事不会因为她的横插一脚而有所改变,还有可能适得其反,成了火上浇油的始作俑者。
那她在烦恼纠结什么?
是高越的只字不提,成了她理所当然的一无所知?
还是自以为是的掺杂了别有用意的自作多情?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掩藏心事的女孩,平常的从容淡定也不是她的心胸有多么的海阔。
根植于她情绪深处的,是她的不在乎。
她不在乎费尽心机的做人,也不在乎煞费苦心的处事。
她不在乎被匆匆过客无视疏离后而绞尽脑汁地想要去强颜欢笑,也不在乎去想未来坦途坎坷带来的担惊受怕。
但她在乎捧了半个下午的书是否读得尽兴,晚饭是否吃得有滋有味,以及在她生命中道不尽细枝末节与磕磕绊绊的人。
哪怕是她做一件事做到忘我之地,也不是她心有执念,只不过是自然而然地情趣使然。
因为不在乎,所以进退自如。
所以,今晚她贸然地靠近,是不知所起的在乎,她在乎高越。
她做不到置身事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而由旁观者成为局中人,就是一个感性战胜理性的过程。
自作多情也好,多管闲事也罢,她想说的话控制不住的就是想说,即使紧张害怕到握住肩带的手指泛白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