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伏牛山燃起大火,火光冲天,在洛阳城都隐约能看到。
洛阳城中,雷家宅邸。
换了套富贵衫的雷爷手握水烟袋,站在自家阁楼之上,看着黑色尽头那一抹耀天火光,他脸上笑眯眯的,就好似在看曲儿一样。
在这阁楼之上,只有赵管事一人在侍奉,但房中摆着案几,还有酒菜预备。
显然,雷爷是在等人。
“诗音睡下了吗?”
雷爷问了一句。
赵管事轻声说:
“大小姐用了宵夜,已经睡下了,老爷不用担心,小姐并未受惊。”
“诗音从小胆大心细,有她娘的兰心蕙质,心性极佳,我是不担心的,只是这伏牛山之事,处处透着蹊跷。”
雷爷抽了口烟,他说:
“帮中那几个头目...”
“已经死了。”
管事说:
“是自杀,而且阖家身亡。”
“啧”
雷爷弹了弹舌头,他眼中有一股忧虑之色,他说:
“这么狠的手段,绝了后患,这恐并非是意外,也不知我那大哥,在伏牛山上,有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这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嘛。”
“别叫我大哥,我当不起你大哥。”
就在雷爷话音落下时,阁楼房门被推开,换了套黄色僧服的恨命浪僧捻着佛珠,漫步走入阁楼里。
赵管事见大爷来了,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吃吧,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雷爷站在栏杆边,手扶着栏杆,头也不回的说:
“也没下毒,放心吃。”
“就算下了毒,你又能奈何我?”
那浪僧冷笑一声,他坐在案几边,也不拘束,拿起竹筷,便夹了块上好牛肉,放入嘴中。
他一边咀嚼,一边说:
“是圣火教中人。”
“啪”
雷爷扶着的栏杆猛的破碎开,真气入木三分,就像是碾为齑粉一样。
他回过头,眼中尽是森寒。
他说:
“确信?”
“嗯,若是那张肥在那等非人折磨之下,还有胆量说谎,贫僧也认了。”
浪僧倒是表情平静,他端起酒杯,引了杯酒,这才说到:
“那人已离开中原,回去西域,应该是临时起意,听张肥的意思,他似乎也不能确定诗音的身份,所以才要掠去确认一下。”
“也就是说,尚未暴露?”
雷爷走到案几边,盘坐在浪僧对面,他一边抽着水烟,一边说:
“还可转圜?”
“呵,你怕是存了妄想。”
浪僧冷笑一声,他讥讽道:
“怎么?舍不得你这河洛帮一身家业了?若真是如此,你且早些让我带走诗音,免得她跟着你,落得一个没有结局。”
“休想!那是我女儿!”
雷爷寸步不让的说:
“不是你的!”
“呸!”
浪僧啐了一口,他恶狠狠的说:
“若不是当年你使了手段,阿娇又怎会随你?她当年喜欢的是我!”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雷爷刚才还心思忧虑,这会却要笑出来。
他笑呵呵的为浪僧添上一杯酒,得意洋洋的拍着肚皮说:
“咱老雷当年也是一表人才,阿娇一向仰慕于我,我开口求亲,阿娇也没有拒绝,至于你,你只是单相思,一厢情愿罢了。”
浪僧阴着脸,不说话。
但这事确实是他一生之憾,甚至因此遁入空门。
可惜六根不净,便又在江湖行走了。
“别扯这些!”
浪僧闭着眼睛说:
“这事得有个章法,圣火教既然已经怀疑,便会源源不绝的来刺探。这洛阳城被你经营的滴水不漏,还不是生了事端,诗音不能留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又去何处?”
雷爷担忧的说:
“在这洛阳城,我好歹能护着她,我经营这河洛帮,也只是为了万一有不忍之事,便能护住女儿,你带她去了别处,岂不是起身,对浪僧说:
“你我本就是兄弟,总是这么生分,不好。”
“谁和你是兄弟?”
浪僧一把打开雷爷的手,咬着牙说: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若不是有诗音,你这身肥肉,早被贫僧一掌劈死了。”
“阿娇是我妻子!”
雷爷也撸起袖子,不甘示弱的说:
“你这贼僧,六根不净,辱我亡妻,今日便要和你做过一场!”
“来!”
浪僧冷笑道:
“到让我看看,当年那秋风刀的一身功夫,今日还剩下几分?”
不多时,雷家宅邸地下的演武场里,便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赵管事在一旁侍奉,他也是哀叹一声。
自家这大爷,二爷明明情同兄弟,却因一个女子反目成仇,又因诗音小姐不得不联手对敌。
这般别扭的关系,还真是造化弄人。
几刻钟后,两人罢手。
只是点到为止,也没有伤势,雷爷的脸上有个巴掌印,浪僧胸口也被踢了几脚,两人坐在演武场中,互相怒视。
雷爷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到:
“伏牛山之事,可做的稳妥?”
“我亲自出马,自然稳妥。”
浪僧揉着胸口,说:
“上下五百人,在贫僧与你那些帮众的超度下,已经往生极乐,阿弥陀佛。”
“你真是吃斋念佛迷了心!”
雷爷骂了一句,他讥讽的说:
“当假和尚还当上瘾了,满口佛语。”
浪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