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县-长讲完话,孟局长用激动的语气大声宣布道:“现在我们请1990年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高中组、初中组两块金牌获得者,丘好问同学上台讲话。”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丘好问站在了讲台和话筒后面,目光澄清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十秒,二十秒,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开始还在那里低声议论的台下群众,像是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人群,猛然间看到一束强光,无声中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就算少数不管不顾还要讲小话的人,也被同伴严厉地制止了。
三十秒、四十秒,会场越来越安静了,寂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氛,就像春雷大雨前的森林,所有的动物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整个会场可能就岑乐瑶猜到了丘好问要做什么,她紧张地握着座椅扶手,手指关节都发白了,浑身在微微颤抖着。
孟局长以为丘好问怯场,吓得说不出话,正要上去圆场。丘好问像是右边长了眼睛,孟局长刚一动,他伸出了右手,笔直地指向孟局长,手掌竖起,往前压了压。孟局长居然被这个阻止的手势拦住了脚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停了下来,可能是会场的气氛让他也很紧张,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丘好问的指挥。
五十秒,一分钟,会场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丘好问终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开口了。
“我叫丘好问,陈相军是我的老师。”
他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就跟洪钟一样响亮,在会场上空回响着。
“是的,我是陈相军老师的学生!台上台下很多人跟我一样,都是他的学生。只是现在大家都羞于提这个身份,因为陈老师死了,死在一个满是垃圾的水坑,还被人扣上了一个臭烘烘的帽子,变得臭-不-可-闻。”
丘好问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就像钢针一样扎进了大家的耳朵,有些人开始坐立不安。
“很多人羞于说自己是陈老师的学生。但我还要说,我没有任何的羞耻,而是满腔的愤怒!”
这一句话丘好问提高了八度,就像雷声一样在大家头上滚动,岑乐瑶反而舒了一口气,春雷终于炸响了。
“陈老师大病初愈,给我们上个课爬两层楼都气喘吁吁。而据说被陈老师强暴的韩涛,可是我们学校老师排球队的主力,运动健将啊!”
说到这里,压抑了许久的丘好问提高了嗓门,愤怒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我就纳闷了?病怏怏的陈老师是如何在韩涛的极力反抗下强暴了她?用意念吗?这么显而易见的情况,为什么没人去调查,而是急匆匆地给陈老师扣帽子泼脏水,到底是何居心?”
“陈老师死了,死无对证了。又有某些人故意模糊处理,甚至阻碍继续调查,为了就是不澄清事实,让陈老师死不瞑目!”
“今天,我这个学生不站出,为我老师的清白呐喊,往后余生,我没脸站在有太阳的地方!今天,我这个学生不站出,为我的老师洗刷不白之冤,我以后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上有正义,这个世界上好人一定有好报,坏人一定有恶报!”
丘好问掷地有声的话说完,停了一会,会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等到掌声停止,丘好问又说道,“我有个线索向领导们汇报下,我每天都会早起,在街上跑步。有好几次,早上六点左右,我看到郑副校长,哦,现在该叫郑代校长,从县供销社家属院的那条巷子出来。而我所知,韩涛就是住在那里,而她的丈夫则常年出差在外。”
说完后,丘好问走下了讲台,自顾自地离开。
岑乐瑶跟着所有的师生们都站了起来,他们在这些话里看到了浓浓的师生之情,一个学生该做的。不少老师眼睛含着热泪,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学生,真没有什么遗憾的。
在掌声中,岑乐瑶的眼睛盯着丘好问远去的背影,一口浊气从五脏六腑的深处吐了出来。太痛快淋漓了!想不到语言的力量真的跟刀剑一样有力量,真的想不到他的胸怀还藏着这么巨大的力量。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当天下午,县里组建了专案组。当天晚上,被公安局传唤的韩涛丈夫招供了,他早就知道郑贤平跟韩涛有染,但是郑贤平利用职权让他赚到了不少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他跟陈相军案子又没有什么关系,说出来反而能立功。
见到了丈夫的口供,韩涛继续撒泼,胡搅蛮缠。但郑贤平却招了,韩涛不知道,这家伙却很清楚,丘好问在影剧院的讲话是多么的锋利,多么的致命。
那番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会拼死为老师陈相军洗刷清白的,县里不行去地区,地区不行去省里,省里不行去中央。他已经拿到全国金牌,还有机会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比赛,谁敢保证他不会接触到省里和中央教育部门的大佬?再说了,陈相军这么多亲故旧友,以前因为各种原因被压制着,或者隐忍不发,现在被丘好问点着了火头,那必定就是一场冲天大火,谁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所以县里必须要给出一个交待来,就算郑贤平不是主谋,也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何况他还真的有重大嫌疑。
承认设计诬陷陈相军的郑贤平和韩涛被开除公职,等待接受法律的惩罚。而陈相军同志的追悼会,也在青溪一中隆重地举行。
同一天,丘正良、李秀莲、陈宣文、陈宣霓、丘爱国、丘好学陪着丘好问来到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