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锦宸对视良久,白子健终于败下阵来,低头道:“臣不敢。”
“不敢最好。”陆锦宸冷哼一声,冷目扫过堂下:“你们谁还听见怀瑾贩卖五石散了?”
士兵捕快们瑟瑟发抖,就差给他跪下磕头了,哪里还敢承认听到过宋怀瑾说参与五石散黑市?
宋怀瑾见陆锦宸几句话控制住了局面,乘胜追击,对白子凌伸手道;“白大人,我要你亲自给我开镣铐,没听见吗?”
“是,是。”白子凌片刻不敢耽误,立刻接过官兵手里的钥匙,却怎么也对不准锁孔,擦了好几下冷汗才终于转动钥匙,直到“咔哒”一声响起,他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宋怀瑾手上一松,轻轻搭上他的肩膀,靠在他耳边道:“这一棍子的利息,等我来讨。”
白子凌身躯一震,刚刚松快点的心瞬间又紧绷起来,额头上再次不受控制的冒出一层冷汗。
“白大人怎么老流汗啊?对身体多不好,回头我给你开个药方补补。”宋怀瑾故意将药方两个字咬的极重,吓得白子凌双腿也跟着不住颤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下子没能咬死宋怀瑾,如今放虎归山,可如何是好?
“染儿,我们回去吧。”宋怀瑾说罢,扶着白素染转身,刚刚挪了两步就被陆锦宸挡住去路。
六殿下十分大度的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我背你。”
“不用。”宋怀瑾倔强道:“我又没残废,染儿搀着我就能走回去。”
“哎,那好吧!”陆锦宸自顾自嘟囔一声站起身。
就在宋怀瑾以为他放弃了的时候,陆锦宸忽然转身,抄起膝弯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动作轻柔,似乎生怕伤了她。
宋怀瑾立刻伸手推他:“你干什么?”
“是你说不要背的。”陆锦宸说罢,心情愉悦的抱着宋怀瑾出了大理寺。
宋怀瑾挣脱不开,只能怆然的想:“那也没说要抱回去啊!”
大理寺和白家离得不远,这样被一路被抱着回去也太丢人,可是还不等她想出对策,眼前忽然一黑,整颗心揪着疼起来。
宋怀瑾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没喝药。
这是原主自小落下的病根——原主六岁时,忽然双目失明,心口绞痛,当时白素染的母亲秦氏还在,为了寻找治病良方带原主寻遍了天下名医,才找到这么一个救治的方子。
可是这方子也是治标不治本,每隔半月必须服用一次,若是某一次断了,这病必然来势汹汹。
宋怀瑾算了算日子,今日正好是月中,因为被无缘无故抓来了大理寺,才耽误了服药的时间。
她咬牙努力忍着疼,尽量不让自己看出异常,可双手已经不自觉的绞紧了陆锦宸的衣袖。
似乎感到怀中女子的异样,陆锦宸低头询问:“怎么了?”
宋怀瑾疼的近乎失去知觉,伸手努力勾住陆锦宸的脖子,靠近他耳边张了张嘴。
陆锦宸很配合的停下脚步,低头听她的话。
女子孱弱的颤动着双唇,用尽力气也只能发出一点声音:
“白茯苓...两钱、桃花一钱、蔓荆子三钱,泽泻五钱,用...用酒熬制,三碗酒熬成一碗酒,一个时辰之内,给...给我。”
陆锦宸心底忽然一沉,宋怀瑾无论如何在外面搅弄风云,都没在他面前病成过这样。
一丝心疼攀上心头,丝丝入扣渐渐蔓延,疼的他胸口发麻,立刻加快了步子把她送回怀瑾园,自己转身出去买药。
熬药的过程很漫长,陆锦宸从来不是急性子,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觉得一壶水开的如此慢。
他不放心别人,只能自己来,熬好之后端着药碗一步也不敢停,直接送到了宋怀瑾面前。
此时的宋怀瑾已经被剧痛折磨的面色苍白,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病入膏肓一般,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怀瑾,药来了。”陆锦宸坐到床边,生平第一次拿起汤勺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至温热才送到女子口中。
宋怀瑾此时脑子浑浑噩噩,完全凭着本能吞咽,一碗药喂了半刻钟终于完全吃了下去。
陆锦宸伸手将她放下,温柔的盖好被子,哄道:“睡一会儿吧,醒来就好了。”
宋怀瑾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伸出苍白的手虚虚搭在他手上:“殿下,这件事...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
闻言,陆锦宸本来疼麻的心脏骤然收紧。
他明白这种感觉——每一次被五石散折磨的死去活来时,他都会告诉江彧“不要告诉别人”。
因为自己本就孤立无援,只要稍稍露出点破绽,很有可能会成为旁人杀你的致命武器。
“好,我明白!”
“别走,陪...陪我呆一会儿。”宋怀瑾喝完药,便在模模糊糊间失去意识,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有许多魑魅魍魉想要她的命,白子健,白子凌,甚至那个神秘遥远,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丞相府,都让她感到了一股生死未卜的绝望。
良久,似乎有人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哄着。
宋怀瑾大概穿越以来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如阳光一般驱散了梦中所有的阴霾。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宋怀瑾身上松快了不少,除了腰疼,其他地方倒没什么不适。
她试着动了动,看见了半个身子趴在塌边熟睡的陆锦宸。
昨夜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让她莫名觉得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