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心口没由来的一阵烦躁,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一口茶水还没下咽,只听见外面不知道谁高喝了几句“不要过去”“回来”“拉住他”,然后面前的门帘倏的响动了声,紧接着从外面扑进来一团灰扑扑的东西。
是一个衣衫单薄,披头散发的人。穿着一件白衣,像是在灰尘里过了遭,脏的让人没眼看。更要紧的是,这纱一般的外衣,松松垮垮,简直像遮不住什么东西一般,随着那人俯下身的动作,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衣衫里面一大片洁白无瑕的胸膛。
平的,是个男子。
王爷还没来得及一脚把这个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蹬出去,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小厮说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似乎是个男子……”
下一刻,王爷突然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面前的人抬起脸,露出不过巴掌大的小脸和尖尖的下巴,一双杏仁一样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盈盈地看过来。
他的皮肤是瓷一样的白,即使上面多了几道血痕,也完全不损他的美丽,反而给他添了几分吸引人的柔弱。
光看这长相,确实令人心惊,因为他好看的全然不像一位男子,倒像是一位祸国倾城的美人。
王爷与他对上了视线,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小美人的眼里含的好似一汪清泉,一眨便是一荡,在人心里激出涟漪,霎那间,王爷熊熊燃烧的心火竟意外消去了。
“你……”王爷只来得及吐出一个音节,便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下人们深知王爷的脾性,不敢轻易掀帘子进他的车,只能守在外面干着急:“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小美人,小美人仰着头,怯怯地看着他,想伸出手去,眼里带着一丝恳求,下唇都被他咬出了一个印子来,有点发白,好可怜的样子。
于是王爷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清咳了一声,才朗声对着外面道:“无碍。”
顿了顿,又提高音调:“问问那些挡路的要多少钱,把钱给了,让他们赶紧滚蛋。”
王爷边说着边侧目瞄了小美人一眼,口气听起来像没什么感情,发出的却是让面前的人如释重负的声音:“里面的人——给我赎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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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身世凄惨,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
和众多不幸沦落风尘的人一样,他有一个赌棍父亲,一个对父亲百依百顺的母亲。不仅如此,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在家中排行老三,是最小的那一个。
家里因为父亲赌博而欠了一屁股债,还不起款,来催款的人看见了小美人绝色的容貌,临时起了意,要把人强行压到怡红院去卖了去。
走到半路上,小美人趁着他们解手的功夫跑了出来,被追着慌不择路跑进了树林,正好撞进了王爷的车队里。
他看着这一队人马虽然人不多,没有浩浩荡荡的架势,却可以感觉到里面坐着的人非富即贵。小美人一咬牙一跺脚,与其进了青楼给许多人玩弄,不如狠下心先跟了一个人,日后或许还有离开的机会。于是他拼了命的把人都拦下来,然后趁乱进了王爷的轿撵。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里面的人心软,把他留了下来,还帮他还清了所有的债款。
坐在温暖的轿子里,屁股下面是软乎乎的坐垫。小美人从来没有坐过这样好这样大的轿子,有些不敢用力,仿佛坐在云端一样。
接下来,他应该当机立断地开始思考下一步的策略了。可是车里的熏炉燃的香太香,稳稳当当的马车太舒服了,他脑子晕晕乎乎,转不动了。
而且里面的人也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一开始以为应该是一个模样富态,披金戴银的富商或者其他什么人,最起码也应该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相貌生的这般好,人也这般年轻。
他半眯着眼,没看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窗帘没拉拢,透出一丝光,落在他半边侧脸上,被笔挺的鼻梁切割。王爷的眼窝很深,微微下陷,看起来很深邃。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那种会见色起意对他很有兴趣的男人啊……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赎下他呢?
小美人缩在一旁,在静谧的空间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王爷不吭声,他也不开口,就这么默默无言地坐了不知道多久,王爷终于动了动手指,低低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美人愣了一下,半晌才犹豫着,轻声回答:“归宁,我叫宋归宁。”
“归宁……”王爷跟着重复了一遍,明明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他读出来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缱绻意味,在空气里慢慢震荡,无端让小美人偷偷红了耳根。
“好名字。”王爷念完了,夸赞道,冷峻的眉眼里难得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笑意,看向他:“我叫明崇,崇山峻岭的崇。”
“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得知道,你以后是谁的人了。”
最后一句话里透出的隐约威胁,让小美人怔了怔,不及细究,王爷已经又别过视线,无事发生地看向窗外了。
以至于很久之后小美人想起来,才逐渐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落在我手里了,你就再没有逃的可能了。
这一点,小美人用了很久才明白。
第03章
小美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王爷拉着他在轿子上做完后,情事过后的疲惫还有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