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以为阴霾已经过去,却不知道暴雨将至。
放学后他们通常一起骑着单车离开,有时沈浩会先送许乐回家,这天也是一样。快到他家时,许浩停了下来,走进了平时他们偷偷亲热的小巷。沈浩以为他是想要亲亲,于是跟了上去。
沈浩刚伸出手,不料许乐躲开了,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许乐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斟酌着开口:“最近我听爸爸说了一件事。”他看沈浩在听,便继续:“他们学校有一对同性恋人被发现了,双方家长知道后互相指责,都闹到学校去了。”
“……所以呢?”沈浩问,他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爸妈他们谈到这事时的态度,社会对同性恋的恶意等等……然后我发现,原来一直以来是我太天真了,两个男人要好好的在一起,不是有爱就可以的。我爸妈绝对不可能接受,而我也没想像中那么勇敢,我怕了……”
许乐完全不敢看向沈浩,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他越说越小声:“我想,趁着我们现在陷得不深,不如……我们算了吧。”
☆、第21章
“你是什么意思?”沈浩按着许乐的肩膀,急切地质问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浩,我们分手吧。”许乐终于艰难的说出口。
沈浩难以置信,他盯着许乐,想确认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开什么玩笑?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了,连架都没真正吵过,忽然间就说要分手?
“我不同意。”
沈浩手上用力,逼使许乐看着他。他赤红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我不会同意的。关于未来,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一步一步来,一切都会解决的!”
“那只是我们过分美好的愿景而已,不能当真。”
“你是这样想的?我们曾经说过的所有,在你看来都当不得真?只是随便说说梦话?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认真了?”沈浩低吼。
“……”
“明明是你先喜欢我,还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这都是假的?这阵子你闷闷不乐的就是在琢磨怎么跟我分手?”
“对不起,我当初不该拖你下水。”许乐的心都快碎成一片片了,他还要残忍的说:“你本来就不是同性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将来找个配得上你,很爱你的女生在一起,这才是你该有的人生。”
“我不用你帮我安排!”
“反正,我决定了。”
许乐挣脱沈浩的双手,快步走出小巷,他流着泪骑上单车不回头,独留伤心的沈浩在身后。
那天说了分手以后,许乐就一直躲着沈浩。他不再骑单车上下学,在学校总跟其他人在一起,沈浩的电话不听,短信不看,完全不给沈浩任何挽回的机会。
沈浩一天比一天消沉,他一向优秀,从小不说众星捧月,也是绝对的人群焦点。他从未被这样轻视过,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毫不犹豫地放手。可对方是许乐,他真心喜欢着而且想共度一生的人,就算被弃若敝屣,他愤怒不解,他伤心难过,他怪许乐狠心绝情,可他依然不想放弃。他觉得这样的自己窝囊极了。
当许乐为了躲他连学都请假不上时,沈浩开始感到绝望,为着许乐的决绝。
沈浩打电话到许乐家,他的房间明明亮着灯,却要他妈妈说谎骗他不在。沈浩不断的发着信息,他在许乐家楼下站了一夜,却始终没有等到一点回应。天亮时,又冷又倦的他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
“你回去上学吧,不用再躲了,我会离得远远的,再也不会纠缠你。”
许乐拿着手机站到窗边,看着沈浩用手背擦掉眼泪渐渐走远。他知道,他们真正结束了。他的年少青春,他的唯一爱恋,都结束了。
许乐回到学校,得到沈浩已退学的消息,他呆滞地看着已清空的座位,茫然若失。
一个多月后,沈浩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许乐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他日渐消瘦,他妈妈王丹担心极了,不停炖补汤给他喝,可惜效果不大。
终于高考完了,许乐独自走出考场,忽然就有了要留在本地读大学的决定。
许乐跟随着所有普通人的轨迹,读书、工作。日复一日,他认真地过着平凡、毫无涟漪的生活。
☆、第22章
刚应付完公司的内审不久,外审的人又来了。经理有心栽培许乐,从去年开始,外审的工作主要是由他负责跟进。会计师事务所的时间表排得很密,他们要赶死线,逗留在许乐他们公司的时间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