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原烁的歇斯底里被纪慈希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噎了个半死。
“只是,如果我是董事长,哪怕把集团给外姓人,我也不会给一个曾经举报过自己的人吧。”
纪慈希说着说着不禁笑出了声。
“为了夺权而告发父亲的儿子,是耻辱吧?”
陈原烁张大了嘴,目眦欲裂,却是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副总经理您觉得,我一个小小的助理,今天凭什么能够自由进出这间办公室呢?”纪慈希笑问道。
“助理级别当然不能对副总级别的人怎么样,可如果,您现在已经不是副总了呢?”
“你胡说……”
“是我胡说吗?”纪慈希挑眉反问,“瞧您的衬衫都被汗浸透了,您大概是爬楼梯上来的吧?”
陈原烁语塞。
“您,已经被陈氏抛弃了,当然,也被董事长抛弃了。”
“如果我是您,我现在就会开始思考,到底是去吃牢饭会比较好受,还是被疑神疑鬼的父亲软禁在家中一辈子会比较好。”
“被彻底抛弃的您,到底,会是什么呢?”
陈原烁涕泗横流的脸此时已经变得极为扭曲,任谁也无法在这张丑陋扭曲的脸上再找到一丁点属于昔日那位英俊文雅的陈副总的影子。
后悔也好,怨恨也好,此时都在他的脸上张牙舞爪。
他突然腾地站起身,还带着婚戒的手在脸上使劲搓了几下,擦掉了眼泪,在白皙的脸上也留下了几道血痕。
丝丝缕缕的痛意舔舐着细嫩的皮肉,陈原烁抬起手,看着自己在光下熠熠闪烁的婚戒。
纪慈希冷眼旁观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陈原烁看着戒指好一会儿,突然又大笑起来,他的眼泪顺着通红的眼角在他涨红的脸上淌,如同混了鲜血。
突然,他另一只手使劲地把箍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拔了下来,直接丢在一边,分量不轻的戒指落地转了几个圈,像是被抽打的陀螺,似乎不会停歇。
纪慈希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枚戒指吸引,趁她没注意,陈原烁突然站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向巨大的落地窗,“哗”地一声拉开了窗户。
纪慈希缓过神,她转身惊叫出声,而此时陈原烁却站在窗边对她狂笑不止。
窗外的寒风灌进室内,散落一地的文件被吹得呼啦作响。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陈原烁狞笑着吼叫道。
“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倒是你,当你亲眼看到我从这里跳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想干什么!”纪慈希怒道。
“从这里掉下去,我是死定了。可是你,我的死至少能够给你带来一场噩梦吧?那也值得了……”
说罢,陈原烁对着纪慈希又大笑了几声,而后直接倒栽着奔向大地的怀抱。
陈原烁坠落的瞬间实在太快,快到纪慈希都来不及反应。
当她意识到陈原烁已经掉下去的时候,陈原烁已经倒在血泊中变得粉身碎骨。
而那枚被陈原烁丢掉的戒指,此时也终于结束了它的舞蹈,与它的主人一样,悄无声息地躺着。
纪慈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差点就要倒下,可或许是因为自尊,她在即将倒下的瞬间,快速地伸手死死地抓住了桌角。
她最终还是没有倒下。
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擦了擦鼻尖冒出的细汗,纪慈希做了几个深呼吸先稳住自己的心神。
待她的双腿不再发软之后,她又快步走到桌前,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戴好,又拉开陈原烁书桌的一扇抽屉,把其中一封早就准备好的遗书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作为陈氏集团乃至整个陈氏家族的弃子,时至今日,没有人会质疑陈原烁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情急之下被逼所致。
把一切都准备好之后,纪慈希快速地离开了陈原烁的办公室。
而陈原烁办公室内的监控探头,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切断了线路。
大概是早已下定决心,纪慈希仅仅在刚才有一瞬的恐惧与彷徨,可现在,她的背影却十分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