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忙着吃,没功夫抬头说话,佐助帮他加了叉烧,搁在他面前。
鸣人吃了一半,抽空抬头给佐助一个笑,嘴角沾着点点油星,门牙上还有葱花,但仍是佐助见过的最好的笑容。
回到家中时他们身上又多了拉面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掩鼻。
鸣人脱了衣服赤条条钻进浴缸里,他才住一天,已经自然得像住了十几年。
“烫烫烫烫烫!”
佐助匆忙跑进浴室,看见鸣人踩在浴缸边沿上跳脚。他走近,被热水洒了一身。
关了水,调好温度再打开,佐助像下饺子一样把鸣人扔进去。鸣人闭眼惨叫,佐助却知道这次水根本不烫,叫声渐渐弱下去,变成了象征性的哼哼。
“佐助,刚才被热水烫得好痛啊。”
鸣人含泪伸出胳膊,上面有一块显眼的红色。
“白痴!”
重活几次都是白痴。
佐助拿了药箱进来给他上药,鸣人挂在浴缸边上,支楞的金发垂下去,可怜兮兮地搭在眼睛上。
“佐助……”
“佐助……”
“佐助……”
“闭嘴。”
“你身上的味道好难闻。”
“……”
“啊啊啊啊!我错了!”鸣人捂着自己的胳膊。
安静了没半分钟他又不甘寂寞地开始叨叨:“你也一起来洗吧,浴缸很大的。”
佐助停了手里的动作,对自己说他还只是个孩子,应该不至于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鸣人很冤枉,因为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最后他们还是一起洗了,佐助也难以忍受不干净的衣物。
他给鸣人洗头发的时候鸣人背对着他坐在身前,抱怨泡沫进了眼睛。他探头去看,鸣人就顺势仰起脑袋,蓝眼睛笑嘻嘻地盯着他,眼周什么也没有。
“嘿嘿。”
然后一捧泡沫迎面而来扑到了佐助脸上。
克制,克制。佐助又跟自己说,他真的是个孩子,要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
于是佐助并没有教训他,只在睡前默不作声地给他剪了个非常难看的发型。
夜里他们依然睡同一张床,鸣人睡得快,而佐助习惯了花很长时间入眠。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偏头看着身边的人。
就算他没有记忆他们也能过得快活,佐助确认了这点。
他抚摸着鸣人的脸,鸣人的眉眼和五官。
却还是按捺不住要想——明早睁眼他会是我的鸣人吗?
佐助无声地叹气,又无声地笑了。
鸣人以前说过他只会装酷,根本没有“哈哈大笑”这个表情。
他小声地对睡着的鸣人说话,说后来我学着成为你,学会了像你一样笑,你要不要回来看一眼?
夜晚其实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黑暗,星光和路灯晕染着不低的亮度。
佐助闭上眼,世界还是一片光明。
第二天早餐丰盛,鸣人认为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己被迫吃下了两个水煮蛋。
第三天是鸡蛋沙拉,味道很不错,但是鸣人讨厌蔬菜。
第四天是样子很漂亮的蛋包饭,咖喱是他和佐助一起做的。
第五天是番茄炒蛋,他指出番茄放得太多了。佐助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最后一盘菜变成了番茄与蛋,而他只吃了蛋。
鸣人忧心如果记忆再不回来,他马上就会因为无力反抗变成营养过剩的胖子。
这种担忧甚至让他做了奇怪的梦,梦里球状的自己慢悠悠飘上了天,恐慌地喊佐助救他,而佐助只是围着围裙微笑着对他挥手,手里握着一只鸡蛋。
然后他“砰”地一声炸成了满天蛋花。
“啊——!”
鸣人大叫着坐起来,佐助紧张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看到佐助露出心疼的神色,又乖乖躺回床上。佐助在身边有节奏地拍打着他的胳膊,催他入睡。
他有点心虚,还有点歉意,但他不准备说出真相。
一定会被揍的,他已经发现佐助其实是个很记仇的人。
毕竟这么多天他再也没吃到过煎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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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佐助打算带鸣人去一些地方。
物是人非,朋友们早已不在,但现世还有他们活过的痕迹。
他们先去了终结谷,这里没有雕像,凸起的岩石上站着拍照留念的人,水潭前竖着一块牌子,上面描绘了百年前终结谷的样子。
下面还有长长一段文字,讲述柱间和斑的故事,说他们最后达成和解,互相包容。
“……雕像,于四战毁灭。”
他指着照片上两边的人像,说看,你还记得吗?
鸣人点点头:“我记得,这是福利院的人找到我的地方。”
佐助伸出的手指颤了颤,蜷成拳收回来:“是吗。”
鸣人探究似的抓住他的手,问他四战是怎样的情形,是不是天崩地裂,以至雕像都倒塌。
打碎雕像的是谁?难不成是你吗?或者是他……是我?
“是你。也是我。”
那是另一段故事,没有记载在终结谷下。
他们从终结谷离开时佐助发现了地上隐藏的符咒,方圆数十里,诡秘地铺开,和地面本身的纹路混在一起,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佐助而是别的人,应该是辨别不出的。他皱起眉,暗自将它记在心里。
他们又去了波之国,波之国有座崭新的桥,钢筋塑躯,漂亮又稳固。
修桥的工匠换了一拨,他们用的是与过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