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车子到达周至的办公楼,站在自家的楼前,腰杆不自觉也直了一些。下了车后,周妈妈自然而然地挤出个笑容,对司机打招呼道:“我们家周至麻烦叶总了,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白水对这份收放自如的功力佩服在心。
司机不卑不亢地点头应允,转过头来再见着白水时堆起笑容:“白先生,您还要用车吗?”
“不了,谢谢叶总。”
白水正在想着等下要怎么个吵法,周家二老倒是挺端面子,除非气疯了不然不会动手,更不会对外人失态,他们还是比较好面子的,端着书香门弟的设定,轻易不崩人设。反过来说,如果崩了,那绝对是气疯了……
“您有我手机号,有事您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东的人也有一股子小流氓的味道,平时笑嘻嘻的,虎起人来跟黑社会似的,“小刘跟着您。”
白水一愣,就看见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一虎背熊腰的壮汉。这人是叶东的保镖之一,和他混得很脸熟,今天一直跟着,他以为是给周至撑腰的,没想到却跟着他。
周至下了车不肯走,一定要拉着白水的手,周家二老懒得理会,径自上楼去了。说起来讽刺,全程他们搭理的是司机,仿佛周至和白水不存在似的。等白水带着周至上楼了,俩人一见到小刘就愣了下,随即脸色不好看起来了。
周至非要拉着白水,小刘非要跟着白水,于是五个人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要不你先出去一下,小刘。”白水无奈地道,“外面秘书室等下。”
没想到小刘双手一捂裆,憨厚纯朴地道:“叶总叫我跟着您,一步也不给退。”
周家二老的脸色和锅底也没啥差别了。
“白先生现在是叶家的座上客了。”周妈妈慢条斯理地道,“是不是也该和周至分清楚了?毕竟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办,凡事总要说个理吧?周至现在不清不楚的,你跟了他这么多年,难道不盼着他好?他也打理不了公司,给他的儿子和弟弟,家里也不可能亏待他啊!”
这是实话。
再怎么样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张琳琳那样的做法实属罕见。如果说周至痴呆了就被家里虐待,那是不可能的,又不缺这份钱,肯定好吃好喝的养在疗养院里,不然不是被别人家笑话?
不如说,这对周至的弟弟和张琳琳来说倒是个非常美妙的结果。
“我脑子还清醒着呢,你们就这么盼着我死了?”周至冷冰冰地说,连戏都懒得做了,“正好,我今天把事情说清楚了。等一会儿医生、公证和律师来了,就在这儿把遗嘱和财产让渡办完,我也可以不管事了。”
周家二老呆了呆,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白水却觉得周至不愧是周至,狠起来连父母也要坑。只要张琳琳同意离婚,除了父母,继承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毕竟周至没结婚也没孩子,但是父母不同意,他就不能这么随随便便把所有财产送给陌生人,毕竟他和白水没有任何法律关系,而中国是不支持这种继承的,就算立了遗嘱,他死后周家人打官司也很容易赢。
“我还是那句话,不同意。”周妈妈冷冷地道,“你想都没别想,没有我们,哪有今天的你?”
“说的对,没有你们哪有今天的我。”周至一把拉过白水,摁在自个儿身边的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气质也逐渐消逝,以前的骄傲模样又出来了,“所以,今天我就和你们把帐算清楚,以后就不劳二位来管我了。”
“我就不答应,你准备怎么办吧?”周爸爸说道,“你还能打杀了我啊?”
周至没说话,似乎很疲惫地把脑袋靠在白水肩膀上,这个姿势理所当然地引来了周家二老的怒视,他却莫名觉得有些怀念。曾经他们在校园里也这样,偷偷摸摸地躲在偏僻的角落接吻,他以为就算这段感情不成,也会留下一段青涩而美妙的爱情回忆。
当一切都不可挽回时,他才发现这些想法有多天真,周至从来没有过童年,理所当然的,他连叶东那样的同理心也没有。
白水拍了拍周至的脸,笑道:“没事的,有我一口饭就饿不着你。”
周家二老莫名其妙地瞪着白水,周至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喃喃自语:“和叶东呆久了,你也成小流氓了。”
白水对叶东的感情很复杂,最毫无疑问的肯定是感激,突然听见这句话时,他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渴望,就像是干涸太久的海绵突然被扔进海里。
张琳琳是最先到达的,进门后眼皮子都不撩周至一下,径自对周家二老打了个招呼,却微妙地坐在了两帮人中间。这样的做法令周家二老的脸色谨慎了起来,他们一把年纪不是白活的,什么人该做什么事都心中有数。
“小张啊,来,坐我身边来,咱们姑娘家说说话。”周妈妈亲切地说。
张琳琳微微一笑,道:“您和周伯父宽畅着坐,我坐这儿正好,等会儿还有人来呢。”
来的人中,有些是白水打的电话,有些是周至自己打的,甚至连他都不知道到底有谁。这令他有些好奇,周至到底要怎样摆脱眼下的绝境,除了他与叶东,周至身边根本没有人。
陆陆续续的,律师、公证人员、摄像师都来了,当林远行的脑袋伸进来时,白水不禁有些惊讶,凑近了周至道:“这么巧他今天回来?”
“他早回来了。”周至轻声道,“只不